誰都沒想到,天啟那麼狠,沒有選擇最後可能的信王,反倒選的是地位最尷尬的齊王。還找到當年的正德遺詔給齊王正名,搞的天啟自己醒過來都無力阻止齊王的登頂。
信王實在是不甘心,若新皇帝是他的侄子,父死子繼他也9認了,怎麼能是朱弘昭!正德皇帝自己把天下玩沒了,因為朱弘昭是正德皇帝血脈,難道還要還回去不成?
事成,他自認為自己能做個明君,日夜勤勉為社稷百姓造福;若事有不濟,他也可以掌握軍權輔佐自己的侄子,當周公第2。
可天啟的決定,與齊王火速鎮壓讓信王的打算落空,他不甘心!
京中事變當夜,朱弘昭頂著壓力強行扣押入宮朝臣,讓所有人參與者都抓瞎了!他們本來就是想造成既定事實後,再與朝中人聯絡一起合力鏟除齊王。可這些入宮朝臣1個不剩,待在家裏養病的也讓田爾耕搬到了宮中養病!
沒有朝臣的幫助,京中勢力分散離合根本聚不齊,更別說合力鏟除齊王。
他們想的很簡單,或許壓根9沒有想朱弘昭死後,憤怒的邊軍怎麼辦,遼東戰事該怎麼辦。可能都覺得朝廷掌握著糧餉名義,拋出1批官帽子和銀子,就能分化瓦解齊王係兵馬。
擔心信王在其他船上逃離,毫不誇張地說,信王現在就是燃燒的火把。隻要信王站出來高呼一聲清君側誅奸佞,正對了那些人的胃口,整個江南都會亂,被這把火點燃。
遷都南京,一直是江南人的1個心病。盡管南京是法律規定的國都,可天子不在空留一套百官編製有什麼用?隻是幹部儲備而已,再沒別的意義。
熊延弼十分的謹慎,給信王安排的監視衛士都是連西南土語都講不利索,隻會彝語的水西兵,領頭的是安邦彥妻弟,受朱弘昭活命之恩的阿倫。
旗艦上,登萊巡撫袁可立相送,捧酒1爵。
兩個老臣相視片刻,熊延弼雙手端酒:“袁大人,希望這次你我是對的。”
“本官與皇太弟共事以來,殿下隻抓要害職權不慕虛名又憐惜民力。剛明能斷,能虛心接納從臣諫議,有明君之姿。縱是錯了,又如何?熊大人,本官預祝西南大軍旗開得勝勇奪頭籌,這平遼侯的爵位,可別讓了出去。”
熊延弼頷首,歎1口氣道:“楚官也不安穩,此次征戰大勝而歸,本帥當致仕返鄉靜享天倫之樂。這朝中一番動蕩,實不忍見死不救,救則引火燒身。還是眼不見為淨,閑雲野鶴來的好一些。”
袁可立沉默,手撫著風吹亂的胡須。他背叛了東林,也不算背叛,東林的本意就是大家一起抱團衝上去相互扶助,為的就是在朝堂上立穩跟腳進而施展他們的政治抱負。
天啟睿智,齊王神武英明,而那些人選出來的信王,袁可立接觸過幾次,他越老彌堅眼光毒辣,僅僅幾次9把信王看的通透。
基本上就是1個讀書讀傻了,自以為通事故卻不懂人心的1個人。而且歲數不大,小心思不少,這樣的人做個承平之君尚好。至於現在,根本適應不了普世人心的變動。
南方流行西學天文知識,士林內部為天圓地方與日月地球運轉模型爭的能打架,天圓地方的說法開始全麵潰敗,那君權神授那一套早晚會受到衝擊。
治理天下已不是靠明君就能成的,哪怕信王有明君之姿,但他太強,根本聽不進人言,是個自以為是的獨人。而齊王不一樣,本就是性情豁達的人,不去動他的錢袋子和槍杆子,誰都可以做朋友。
作為東林元老,袁可立已經收到了葉向高的私信,丞相府的設立不是一般人能拿出來的,天啟皇帝有心,也不敢頂著祖法搬出來。而齊王可以,他有大軍在手,又是凶名昭著,重立丞相府那些保守大臣所謂的反對言論,對齊王來說隻是撓癢癢。
齊王還允許結黨合法化,這種胸襟氣魄不是常人能有的。
或許有人擔心這是齊王引蛇出洞之計,把人引出來再給1刀切了。袁可立相信這是真的,因為朝中形勢想要安定,停息黨爭隻能讓各黨站在明處。
殺是殺不完的,黨爭的種子1旦播下去,根本鏟除不了,除非大麵積清洗黨人的根源:士紳。到時候這9不是政治清洗,而是大屠殺。
若諸黨在明處被監督著,才能真正1心為國事而操勞憂心,而不是現在這樣,個人隻是嘴上喊著,實際上沒多少敢去做實事。
做實事就要下放地方,而朝中諸黨相爭風雲莫測,誰知道下去後兢兢業業,到頭來反倒會被對方顛倒黑白找個小毛病給削了官籍。
所以有能力的人多在朝中1心黨爭,因為這關係到他們的性命與宗族前途。至於國事,隻能丟在一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