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以溯臉色1白,良久無語,一臉痛苦:“那依賢弟高見,我兒當如何自處?”
“科舉,隻要二郎不掌軍兵,小弟豁出清名不顧,也能保二郎1世清貴,3世榮華。”
良久的沉默,朱以溯最後擺擺手道:“人活1世,草木1秋。生而為人,若不能施展胸中抱負,與那無思無想的草木有何區別?賢弟不知我等宗室苦楚艱難,我父子千載難逢才有這番機遇,丟不得,將來禍福為兄也顧不得。但為兄隻要有1口氣在,就要護著二郎,讓他能1展胸中才華。”
見他堅持,孫傳庭臉色冷肅寒音:“如今我大明內憂外患,天災不斷。若他日二郎……重演司馬氏諸王之亂,正源兄如何能見列祖列宗。反正我孫伯雅無顏愧見,如今唯有1死,才能瞑目。”
“伯雅賢弟這是何故?將來的事情誰能說的準,說不好此番出征塞外,為兄都會歿於戰陣之中。切莫再胡思亂想,知子莫如父,二郎絕非伯雅賢弟所想那般頑劣。”
孫傳庭是個性格堅毅的人,1旦認定一件事情哪會那麼容易更改,而且朱以溯也沒有足夠的證據和口才能說服他。
冷著1張臉,孫傳庭搖頭1歎,仰望碧空幽幽道:“我也知二郎忠孝,可黃袍加身,哪能由得了二郎?何衝,練兵治軍堪稱東路第1,此人跋扈狠辣,隻對二郎心服口服猶如鷹犬。高傑、孫河、李成棟、郭諒、劉良佐兄弟,俱是人傑。短短兩載,二郎拔此等人物於行伍走商之中,委以重任引為心腹肱骨。”
“今日又以寶甲收楊禦藩之心,若再給二郎2年時間,正源兄可深思,到時二郎手下精兵強將難以盡數,若生亂,必將是滔天之禍!”
看1眼朱以溯陰晴不定的臉,孫傳庭壓低聲音道:“若敗,魯藩、弟之1族難逃朝廷清算。言盡於此,還請正源兄給小弟1個答複。”
朱以溯默然,如孫傳庭所推測的那樣,自己的兒子即使有心不反,可能會被被麾下軍將鼓動推著造反。
可他顧不得以後,隻能著眼與現在眼前,訴苦道:“伯雅賢弟,你也知我等宗室,滿朝大臣死死防備,今朝放權,他日再無抬頭之機。想當年,我妻與長子因病亡,為兄都籌不來錢財治病。”
話音1轉,朱以溯清瘦的麵容滿是堅毅,字字咬的極重:“無論如何,我朱以溯絕不會白白放下手中軍權,軍權在手,才能保我父子衣食無憂。今日你說二郎他日會被麾下軍將鼓動作亂,明日是不是又要擔憂老夫會被人黃袍加身?”
“既然參將大人如此猜度孫某,孫某已無話可說。”孫傳庭輕歎一聲:“半年,我隻為東路效力半年。待陽和、高山兩衛軍屯走上正規,孫某9上書天子辭去官身。”
孫傳庭說罷,右手抽出隨身寶劍,左手顫抖著抓起棉袍1角,心裏1橫,提劍1抹削斷。歸劍入鞘,孫傳庭輕哼一聲,將1角棉袍丟棄在地轉身:“今日孫某9上書天子,好讓天子防備二郎從軍。”
“伯雅賢弟……”
“還請參將大人自重,卑職告退。”
相交近十年的好友,9這麼突然斷絕。朱以溯如在夢中,待孫傳庭離去,才反應過來,幽幽歎了1口氣,撿起地上1角青棉握在手裏,又是接連哀歎。
孫傳庭處理屯田事物可以說是信步閑庭,悠哉遊哉就能完成讓他頭大的各種人事安排和調度。沒有孫傳庭這1年半的默默付出,東路的衛所製度是不會有今天這幅模樣的。
天成、鎮虜兩衛的千戶、百戶家族都是孫傳庭11約談說服他們放棄侵占的軍田,曉之以理,動之以情,誘之以利,再以勢逼之,種種手段信手拈來,處理的妥妥當當。
這1點朱以溯9辦不來。所以他在陽和、高山兩衛大開殺戒,才把這兩衛處理妥當,但也失去了這兩衛軍官的擁戴,隻能以法理律政驅使,比不得天成、鎮虜兩衛得心應手。
另1頭,茫然無知的兩個少年肩並肩走著,楊禦藩左右張望仿佛走在自己家裏,很是隨意問:“孫公平日裏也這般威嚴?歲數不大,挺嚇人的,比我父帶軍2年積累下的將威還要駭人3分,震懾人心。”
朱弘昭想了想回答:“孫師心懷天下蒼生,心懷天下者思慮重,自然肅穆莊重不苟言笑。其實孫師人挺好的,惱了他也沒什麼好怕的。我看是你心裏虛,否則哪會怕孫師鐵麵。”
“我怎麼會心虛?沒看出來孫公還有這誌向,昔年張閣老何等的憂國憂民,到頭來……嗬嗬,咱不說這個了……”
楊禦藩本想拿昔日首輔張居正開涮調侃,1想這事皇帝做的不厚道,和其他2世祖一起閑聊沒啥,可朱弘昭是宗室,這9得注意。
朱弘昭隻是笑笑,並不在意。他又不是瘋狗,逮到別人1點口誤9咬著不放。管得了別人的口,能管住別人心裏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