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夏收在即,若是天成、鎮虜兩衛軍屯成功,意味著朱以溯地位穩固。到時候朱以溯可以名正言順拿周世龍開刀,因為陽和、高山兩衛就在周世龍的阻撓下,沒有進行勾軍清地。
可這能怪周世龍嗎?朱以溯要勾軍補齊軍戶缺額,那就意味著陽、高兩衛的衛所軍官將會失去絕大部分佃戶和家仆,也意味著這兩衛的軍官將會失去更多的土地。
兩衛軍官不樂意,所以才團結在周世龍身邊,違抗勾軍清地的命令。於是出頭的周世龍,這回成了靶子。
周世龍覺得自己很冤枉,心中怨氣格外大,這酒喝高了,思維就會廣闊1點,也就是俗稱的有靈感,他醉醺醺之際想到了1個恐怖的可能,萬一朱以溯以他抗令不尊為由,1刀斬了怎麼辦?
雖說總兵官都沒權利斬殺他這個守備,朱以溯更沒這個權力。可這裏是邊鎮,沒有什麼不可能,1個點卯遲到,就能按律酌情賞你8軍棍。而且朱以溯是宗室,殺了他9殺了,跋扈的宗室還少嗎?
那麼多的宗室窮的揭不開鍋,依舊敢當街行凶,1言不合9把你往死裏招呼。更何況朱以溯貴為1路參將,殺了他,滿朝文官誰會為他主持公道?
他1個小小的守備,還是武人,死了9死了。再說,皇帝這麼偏袒朱以溯,連赴遼的請求都被駁了,還賞賜飛魚服,令宗人府擇良家秀女為妻。這份聖眷在身,朱以溯有跋扈的資本,就算無緣無故砍了他,皇帝會處置朱以溯嗎?
顯然不會,更何況現在朱以溯有足夠的理由砍他,缺的就是1個動手的機會而已。
眼前的麻承宣,他的老上級,顯然就是擺在眼前的救命稻草,此時不握住,難道要等朱以溯的斷頭刀砍下來時,他才去嗎?
故而周世龍長歎一聲,麵容悲戚掛淚,直愣愣拜倒在麻承宣麵前:“5公子救命!我老周這回恐怕要栽了,還請5公子念在我為大帥鞍前馬後,出生入死的份上,施以援手,救我老周這條性命!”
麻承宣問清楚後,苦笑連連,他也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可5多歲的周世龍就是撒潑,借著酒瘋直言不答應9不起來。
周世龍曾是麻貴親兵,名字都是麻貴在朝鮮作戰時起的,情誼深厚。
若不答應,恐怕麻家故吏也會心寒,麻承宣咬牙應下,也將自己的窘迫直言相告,意思是讓周世龍不要對自己期望太多,結果1舉摧毀周世龍心理防線。
臉色發白,胡須抖動,周世龍呢喃道:“可這如何是好?5公子如今也是如此,朱以溯和劉鎮守攜夏收而發難,老周9完了……”
麻承宣隻是1歎,愛莫能助。隻要朝廷沒有鏟除麻家的心思,他犯事頂多也9革職查辦,腦袋是沒危險的。
這1歎,讓周世龍徹底瘋狂,端起酒碗1飲而盡,摔了酒碗惡狠狠道:“朱以溯不給老子活路,老子也不給他活路!”
“周兄冷靜,恐怕事情沒有想象的那麼糟。或許還有轉機,決不可做魚死網破之事。否則事敗身死事小,連累親族事大啊。”
斜眼直勾勾看1眼麻承宣,周世龍抹1把臉道:“5公子安心,那種大逆不道的事情,我老周還沒那個膽子。就算做了,也打不過朱以溯上萬號人馬。”
他知道麻承宣在擔心什麼,他是麻家故吏,若他率兵作亂,麻家也會被追究責任的。
麻承宣鬆了1口氣道:“周兄先忍耐忍耐,等小弟赴遼之時,疏通劉鎮守,韓巡撫,到時帶著周兄一起赴遼。在遼鎮我麻家也有一些根基,周兄又久經戰事,說不好還能殺出1個總兵官當當。”
話這麼說,可麻承宣已經對周世龍劃了死亡判決書。這人太危險,留著早晚會壞了麻家名頭。
周世龍臉色木然,送走麻承宣後冷笑連連,神色厲然。
他是看著麻承宣長大的,或許麻承宣已經對他動了殺機。在朝鮮和倭人白刀子進紅刀子出,殺了1個官身出來,從死人堆裏爬出來,這讓周世龍對殺機格外敏銳。
既然麻承宣這條路子走不通,那他隻能走他自己的法子。犯上作亂他不敢,也撼不動朱以溯。
他隻想保命,還要保住現有官職,9這麼簡單。
保命最簡單的,就是讓朱以溯投鼠忌器。朱以溯最寶貝的是什麼,全東路有眼睛的人都知道,不是這個參將官職,而是寶貝兒子朱弘昭。
朱弘昭被人稱為小參將,凡是他看重的人推薦到參將府,走1圈就能獲得重用。若情況危機,他相信隻要自己請朱弘昭來這裏做客幾日,朱以溯必會放過他。
而朱弘昭這小子整個夏季也不安分,帶著56少年玩伴遊曆東路,要想逮住,不是什麼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