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底劉時敏巡查地方兵備,入冬就要做好邊防軍備。
隨行的還有兵備道道員,萬曆38年3甲進士徐日久,本職是按察使司正5品僉事,所以他這個兵備道員也就是正5品。
道員這種官職不是製官,沒有固定品級,而是由布政司、按察司2司的參政、參議、副使、僉事兼任。因此,出任兵備道的這個人的品級,是以他本身的官銜為準。
明朝時,布政使司的參政是從3品,參議是從4品;按察使司的副使是正4品,僉事是正5品。比如某兵備道,他的本身官職是按察使司副使,則他的品級為正4品
徐日久是個好名字,有個好兆頭。可是這個人9不怎麼友善,在大同東路各種苛責。將陽和、高山兩衛搞的夠嗆。
這兩個衛所距離新平堡夾著天成、鎮虜兩衛,朱以溯連天、鎮兩衛都沒收拾妥當,哪有精力去管陽和、高山兩衛的具體情況?
這兩衛在新平堡西邊,同樣也是在長城腳下屬於邊防第1線。陽和衛城還有1個守備周世龍,對朱以溯這個文人參將並不感冒。
朱以溯在上麵說一套,周世龍在下麵自己玩另一套。雖然他這個守備劃歸東路參將管製,但這是戰時。實際上大家都是一樣的,同受總兵、巡撫和鎮守太監監督節製,彼此又不是直屬。
軍戶什麼還是老老實實當佃戶就好了,當什麼兵?作為戰兵體係升上來的陽和守備周世龍,對於衛所軍有1股天然的排斥。
作為麻家故吏,麻貴親兵出身的周世龍,沒有提刀砍朱以溯已經算是給這個宗室麵子。麻承宣被錦衣衛誣陷,盡管實際上也差不多犯了那些事。可這些事哪個邊鎮將官不幹?
總之這位周世龍守備就是抵製朱以溯,連帶著影響陽和、高山2衛。
維持著以前老樣子,可這在新升任大同兵備道徐日久道員大人看來,這陽、高2衛簡直就是武備鬆弛,連鄉勇都不如。
在京當禦使時徐日久對衛所軍備荒廢早有耳聞,可這是邊鎮,長城腳下第1線,竟然也這麼鬆弛,這讓徐日久如何能心安?
若哪天北虜從陽和口殺進來,他這個兵備道員第1個丟官,搞不好還要丟腦袋。
見識了陽和、高山兩衛以及周世龍這個守備所轄的兩千戰兵的熊樣後,到了天成、鎮虜兩衛,徐日久這個兵備道員才愁眉微舒。
這兩個衛經過朱以溯大刀闊斧的勾軍,將所缺的軍戶補齊。鎮虜衛是從塞外遷來的,軍戶本9不齊,也被一起補上。反正軍戶又不是隻生1個兒子,天成衛多出來的餘丁9劃到鎮虜衛。
如此1來相互有些抵觸的兩個衛,隨著軍戶、軍官互調補充,漸漸融為1體。軍戶補齊後,入冬無所事事不符合朱以溯、孫傳庭的性格。
索性全部動員起來進行操練,兩個衛就是1萬一千人,還有參將直轄的3千戰兵。各級軍官統統取消家丁,隻有朱以溯、孫傳庭兩人有成建製的家丁部隊。
這1萬4千人可是實打實的1萬4,讓專門稽查空餉的兵備道員徐日久無話可說。再說他主要工作是稽查戰兵體係內兵員、鎧甲武器馬匹等等。衛所軍再荒廢,也是自成體係,他管不了多少。
兵部可以將戰兵管的死死的,戰兵將領不聽話9斷糧餉。搞不好缺餉的戰兵會嘩變,沒有戰兵支持,這帶兵將領9玩兒完。
而衛所不同,自己有地產糧自己吃,就是平日上繳的糧食也是囤積在本衛所,供戰時、操練時吃。所以衛所兵經營好了,對兵部的依賴隻存在於官職之類東西上。
而且5軍都督府雖然無權,但品級擺在那裏。兵部若對衛所插手太多,這些由衛所高級將官、勳戚填充的5軍都督也會給兵部下眼藥。
有1點挺可笑,1萬4千人隻有3千戰兵,和兩千由軍官家丁改成的衛所兵有像模像樣的兵器,其他9千衛所兵手裏隻有一根木棍。
1個千戶所接著1個千戶所審查,這徐日久看的眉開眼笑,讓隨行朱以溯等人臉上倍覺有光。
徐日久沒有詢問為什麼會湊不齊武器,這是個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武器哪去了?賣掉了唄。
當日新平堡參將府設宴,宴席上徐日久根本不怕周世龍那黑黑的臉色,與孫傳庭這個進士出身的天成衛同知、朱以溯這位宗室出身、秀才功名的參將把手長談。數落著陽、高兩衛的不堪,誇讚著天、鎮兩衛。
劉時敏有清名,依舊改不了太監身份,又當了惡名昭著的鎮守太監,自詡清流的徐日久也不願搭理。
宴席散了,心裏堵氣的劉時敏斂去麵上笑容,因生氣而步子邁的大了些,可謂腳底生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