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蕭妄初這樣問,溫建棟原本渾濁的瞳孔顫了顫,遲疑片刻,緩緩垂下頭來。
聲音又幹又癟:“不是,你母親……三觀很正,是我……欺騙了她……她到了最後,才知道真相……”
蕭妄初舔了舔唇瓣,看向溫建棟的眸子裏血絲盡顯。
麵前這個人,這個他本應該稱之為父親的人,卻是騙了自己母親的頭號大騙子!
多麼諷刺。
母親信上的那些字,那些話,字字句句間,都流露出了對麵前這個男人的喜愛。
喜愛到……一個豪門千金寧願舍棄自己的一切,也要奔赴這場堪稱無妄之災的愛情騙局裏。
值得嗎?
每每在夢裏夢到母親,他的心揪痛的似乎被千刀萬剮一般。
“嗬……”蕭妄初唇角忽地向一側勾起,點點頭,扶著桌子站起了身,快要走到門口時,側過頭來,聲音冰冷,“如果可以,我希望從來沒有你這個父親。”
他走後,溫建棟眉頭痛苦的緊皺而起,突然覺得暈眩一般,舊疾複發,暈倒過去。
但他如何,對於蕭妄初來說,都不重要了。
他之所以過來,隻是為了知道一個真相。
——
翌日,M國機場,顧曼蕭妄初一家四口乘專機飛往華國。
目的地,華國帝京。
飛機在機場落地後,一行人坐上了車,直奔蕭家。
蕭家別院。
蕭老爺子因為提前得知了消息,衰老了許多的灰白麵孔,竟然難得的多出了幾分紅潤的氣色。
由管家攙著,親自在門口迎著蕭妄初和顧曼。
同樣在一旁等候的,還有梳著油頭的威爾森。
自從四年前傳出蕭妄初的“死訊”後,威爾森就被蕭老爺子聘到了自己身邊,代為管理著蕭氏。
因為蕭立仁那貨,屬實難當大用。
此刻,威爾森微胖的臉頰露出了幾分急切和期待,看向身旁的蕭老爺子:“老爺子啊,Boss真的還活著嗎?”
突然消失了四年的人,突然就要回來了,這簡直令人難以置信好嗎?
蕭老爺子拄著拐棍的手抬起,敲了敲地磚:“當然還活著!”說完,因為語氣加重,還抬手抵唇咳嗽了幾聲。
威爾森便不吭聲了,堆笑著幫蕭老爺子順了順氣兒,靜靜在一旁跟老爺子一起等候著。
離蕭家別院門口越來越近,車子內,小豆豆和小豆丁兄弟倆正趴在車窗上向外看,一路上嘰嘰喳喳的,興奮極了。
蕭妄初隔著車窗看著熟悉的街道,眼眶突然就有些發酸。
顧曼似乎覺察到了他情緒的波動,抬起手將手摁在了他的手背上,“外公應該比我們還要緊張。”
蕭妄初將另一隻寬厚的手掌覆在她的手背,跟她對視一眼,點點頭。
不多時,車子就在蕭家別院門口停下。
蕭妄初看到大門口處那幾道熟悉身影後,一直強忍的眼淚終於洶湧滾落,砸到了車內。
外公他……頭發白了太多太多……也老了太多太多……
車子穩穩停好,蕭妄初吸了口氣,將臉上眼淚抹去,車門打開後,傾身下車。
蕭老爺子看到眼前這一幕,雖然事先服用了速效救心丸,但仍舊捂著心口,歡喜的幾乎顫抖著聲音:“……初兒啊!我的初兒啊!”
老人家抖著雙手,直接抱住了小跑到近前的蕭妄初,淚水模糊了雙眼。
蕭妄初也幾乎梗著聲音:“外公!”
四年未見,生死茫茫,這些年來,失去記憶後的自己經曆了那麼多,外公一個人在這裏,又何嚐不是日日夜夜的輾轉反側呢?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啊!”蕭老爺子激動的語無倫次。
見此場麵,威爾森也紅了眼眶:“Boss!”
蕭妄初已經知道了這些年蕭家的一切都是威爾森在代為打理,此刻看到他,很是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好樣的。”
正說著,身後兩個小腦袋突然鑽了出來,齊齊站到了蕭老爺子麵前:“太爺爺好!”
脆生生的稚嫩聲音,令蕭老爺子眼前一亮,他兩頰發紅,這幅軀殼似乎重新注入了生機。
抖著唇瓣:“……這是……豆豆和豆丁?!”
之前,顧曼來時,就將他還有兩個重外孫的事情告訴了他。
雖然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隔代親,到了他這個歲數,十分期待兒孫繞膝,見到孩子那跟見到稀罕物一樣的興奮。
立刻鬆開蕭妄初的手,顫巍巍走到了豆豆豆丁麵前。
“太爺爺!我是豆豆!”虎頭虎腦的小豆豆仰著頭天真無邪的答。
“太爺爺!我是豆丁!”略微瘦小的小豆丁也跟著回答。
倆兄弟你一言我一語,十分默契。
“欸!欸!”蕭老爺子滿麵紅光,“好好好!太爺爺這裏有紅包,你們兩兄弟一人一個,好不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