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可要坐好, 娘念給你聽。”柳綿讓冬棗去拿信,霑哥兒也乖巧地縮在她懷裏,坐在她腿上。
霑哥兒從小跟著她睡, 粘她得很, 他最愛柳綿軟乎乎的懷抱, 每次被柳綿抱著, 他就老實得很。“娘親, 爹爹長得什麼樣啊。”
柳綿聽得心裏一澀, 知道霑哥兒很想裴明衍,“你爹爹呀,個子很高,長得跟霑哥兒一樣好看。”
霑哥兒還是不知道長得跟自己一樣好看是怎麼好看, 好在冬棗拿來了信解救了柳綿。霑哥兒就靠在柳綿懷裏,他還沒開蒙, 不識字,但也一直盯著柳綿手裏的信箋。
“吾兒, 展信佳, 見信如見吾。”柳綿頓了一下, “霑哥兒,這幾日可長高了?”
霑哥兒立馬道:“霑哥兒長得可高了, 大哥哥都不如霑哥兒高!”
霑哥兒口裏的大哥哥正是養在上房的大少爺裴亦知,他每日是要去上房請安的, 有時上房那邊還會留他玩。裴亦知性格軟和, 不像霑哥兒這麼霸道,總是把自己的東西讓給他,所以霑哥兒還蠻喜歡這個大哥的。
柳綿也不會拘著兄弟倆交好,隻是囑咐霑哥兒也要與兄長分享自己的東西。霑哥兒是個大方的, 別人待他好,他也待別人好,總是從柳綿這裏拿些她給霑哥兒做的小玩意兒送給裴亦知,聽說他很喜歡柳綿縫製的小布偶,所以柳綿總會多做一份一樣的。不過柳綿手藝就那樣,布偶總是縫製得奇形怪狀,也就霑哥兒和裴亦知人小,分不清美醜,才覺得稀罕了。
“要是霑哥兒聽話,等爹爹回來了,帶霑哥兒騎疾風玩。”
霑哥兒扭臉看柳綿,“疾風不是生小馬駒了嗎,霑哥兒要自己騎小馬駒。”
柳綿無奈,這霑哥兒膽子被李惡帶得賊肥,前幾天還敢在哨所偷偷去爬小馬駒,差點被馬兒踢著。素來膽子大的李惡都被這小祖宗嚇個夠嗆,連忙把人帶了回來,這才拘了他幾日。
“霑哥兒都還沒小馬駒高,等霑哥兒在長大些,爹爹就會讓霑哥兒騎小踏雲了。”
“那爹爹娘親說話算話,騎疾風就疾風吧。”霑哥兒一臉勉為其難道,實際上抖起來的小腿暴露了他亢奮的情緒。
柳綿這才知道,這小家夥又哄她,“爹爹已經打到京都了,大壞蛋也被爹爹打死了。爹爹知道霑哥兒想爹爹,很快就會接霑哥兒過去了哦。”
“真的嗎!”霑哥兒這下坐不住了,“霑哥兒要見到爹爹了?!”
反正幾個月前的家信裴明衍是說進入京都後,肅清內廷,就會接他們過去。隻是如今多了太子一事,就不知道事情順利不順利了。柳綿抱不住亂動的霑哥兒,隻好放他在地上,看他又要小旋風似的跑出去,冬棗哎呀一聲,就聽霑哥兒快樂道:“我要去告訴大哥,爹爹要來接我們了!”
冬棗看霑哥兒往外跑,沒好氣道,“主子你就慣著他吧,摔著了可怎麼辦。”連忙又追了出去。
柳綿扶額,也不知霑哥兒兩歲的孩子,個頭不僅長得比人三四歲的孩子高,那體力也是好得很,在哨所跟著士兵跑練幾圈都不覺得累。也幸虧是冬棗了,不然哪個府裏的丫鬟們跟得上他,眼見著帶霑哥兒這些日子,冬棗都較往日清瘦些了。
“綿姐姐!京都來人了!”阿曼還未進門就喊出了聲,喊得院子裏的人都出了來。
柳綿立刻起了身,卻沒有奔出去,一時間近鄉情怯,不知道要做何反應。直到阿曼跑了起來,氣喘籲籲,劈裏啪啦說了一大堆,“外麵來了一隊人馬,說是來接府裏的人回京都鎮北王府,瞧著都穿戴銀甲紅披風,好不威風。原來侯爺封了鎮北王,暫時與太子共理朝政!李惡歡喜得很,先去兵營通知其他人去了。”
柳綿怔了一會兒,才緩過神來,“老夫人老侯爺和夫人那邊知道了嗎?”
阿曼點點頭,“那邊比我們這邊還先通知,綿姐姐不用你操心。不過——”
柳綿疑惑,“怎麼了?”
“老侯爺不願意回京都,他說自己已經是方外之人了,一輩子就呆在府裏的道觀求仙問道,老夫人正在外麵罵呢。”阿曼沒好說老夫人罵得那些難聽的話。這兩年,老夫人就當老侯爺不存在似的,別人在她麵前提他一句,她就能將那人罵得狗血淋頭,不似夫妻,更像是仇人。“夫人也不管,就在旁邊木頭人一樣聽著。唉,咱們侯府就沒個正常人。聽說京都那邊,侯爺以前那些庶兄也在鬧騰呢,說侯爺不念兄弟之情。”
柳綿歎了一口氣,“走吧,我們去上房,不能讓下人看了笑話,若是傳到京都去,對侯爺…對王爺的名聲不好。”
“綿姐姐,幹娘已經過去勸了,她最了解老夫人的脾性,你就別去了,省得老夫人火氣發到你身上來。”阿曼拉著柳綿的手,“咱們先收拾東西吧,要去京都了,總得收拾一下。在這住了兩年,東西真的是多得都放不下了呢。這路途遙遠,隻有挑一些帶去了,多得讓人後麵慢慢運回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