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希臘哲學家赫拉克利特說過,一切皆流,無物常駐,人不能兩次踏入同一條河流。時光流轉千年,箴言亦似亙古不變。在這茫茫的時間長河中,有人仰望星空,有人思索彼岸,有人彌合心物,有人消解虛無……存在過,閃耀過,生存與信仰,自由與幻想,情感與理智,探索與悵惘……都隨著時間之流湮沒進浩瀚星河,幻化為點點瑩光,為那些披星戴月之人,驅走矇昧與黑暗,照亮漫漫求索之路。
這光芒,微弱但連續,曆久卻彌新。世事更迭,鬥轉星移,它穿越世紀,沒入人海,霎時間,耀眼得如夢似幻,璀璨得惘若深淵……
這光芒,刺眼——林思末抬手,遮擋住從教室高大的窗子外直射進來的秋日餘暉。日光流轉在她的臉上,沿著她臉的輪廓附上一層光澤,白皙的皮膚頓時光彩生輝。
她低下頭,耳畔響起了下課的音樂聲。
“好,以上就是人文主義思潮的演進曆程,今天的課就到這吧,大家下課!”
掌聲淅淅瀝瀝地響起,百人教室裏座無虛席。這是本學期的第一次課,是一門麵向全校學生的哲學選修課。剛開學不久,還未從一個漫長的暑假回過精神的學生們,卻在林思末的課堂上重拾了熱情,因為這是明德大學的知名的青年老師——林思末。
學生們還在選課和試聽階段,可名師的課從來不乏人選,甚至最終會因為選課人數超員而不得不按成績排名退選。
雖下了課,不過也才下午三點。怪不得,那陽光如此刺眼。林思末收拾著教材,又隨手摸了摸剛才被曬得發燙的臉,不禁疑惑,難不成是剛才講得太賣力,怎麼被曬成這樣竟還渾然不覺?
學生們起身,陸續走出教室,有幾個學生抱著鮮花走到講台一側,一臉崇拜地將那開得正盛的花束舉到林思末的麵前,齊聲說:“林老師,節日快樂!”
新鮮的花朵帶著沁人心脾的馨香,正如學生們那蓬勃朝氣的臉。
林思末一時愣怔,雖然不是第一次收到學生送的鮮花,但每次遇到此情此景,她總是心生感動,臉上的溫度更加滾燙。
“謝謝你們!”她接過那一大束鮮花,臉上綻放出比那花朵還要奪目的笑容。
她見幾個學生有點麵熟,便問:“你們是人文學院的吧?今年大二了?”
學生們點點頭,有個紮馬尾的高個女生激動地說:“去年我們已經上過您的這門課了,但沒有聽夠,想著今年再來旁聽一次。”
有學生補充道:“是啊,隻要是林老師的課,不管是必修還是選修,我們都會來聽的!”
林思末笑得更加欣慰,對學生道:“謝謝你們的信任,希望你們能在我的課上有所收獲。”她一向對學生關愛有加,又十分願意親近他們,便又打趣地說:“大學期間多聽聽課挺好的,而且我的課上有好多其他學院的學生來,大家可以趁此機會多認識一些其他專業的同學,年輕人嘛,多多交流才能學有所成。”
學生們點點頭,有幾個女生又不好意思地笑笑。她們心知肚明,明德大學是星城頂尖的人文院校,雖然也設有理科、工科專業,但和人文學科比起來,可以說是相形見絀。
文科學校自然有文科學校的優勢,但唯一的不足就是男女比例嚴重失調,女生人數占到了70%以上,而大部分男生又主要分布在金融、數學、物理等專業,所以想要接觸到更多的男同學,唯一的出路就是多多選擇學校的公共課。如此,不同專業和學科的學生混合在一起上課,免不了就遇見了那個自己中意的“同桌”。
正是青春盛年,男女交流交往無需贅言。可與明德大學相隔不遠的知行大學又是另一番景象。這個名冠國際的理科院校,清一色的俊秀帥哥,林思末曾去那裏做過幾次講座,台下的俊眉朗目晃得她不敢直視前方,連鼓掌的聲音都震耳欲聾,她甚至覺得周身都氤氳著陽剛之氣。
每每想到這裏,她心中不禁唏噓——“旱的旱死,澇的澇死”。
但無妨,她最愛的還是明德。這裏不僅是她工作的地方,更是她播種希望的理想王國。她常常想,她一定要在明德勤懇耕耘,度過餘生,等她容顏老去,頭發花白,身體不濟之時,她依然還有精神和精力,傾盡畢生所學,灌溉和守護著學生的心之所向。
是的,沒有什麼比得到學生的認可和讚許,更能讓林思末由衷地感受到自身的價值。這是所有歡欣鼓舞的來源,這是一切自我滿足和提升的動力。
一路上,林思末如此想著,雙手抱著的鮮花嬌豔欲滴。
秋風煦和,她迎著傍晚的斜陽,恍惚中,想起幾年前自己攻讀博士學位的時候就做下留校任教的決定。現在看來,自己的選擇是對的,這樣的環境,這樣的心境,都是曾經向往而現在正在擁有的。
林思末是明德大學人文學院的一名講師,留校執教三年,不管是文章著述還是教學成果,碩果累累,三十二歲的她已經成為明德大學的名師。再加上,她除了自身天資聰穎,還有一副令人羨慕的姿容,這使她在為數不多的女老師裏顯得更加光鮮亮麗,奪目逼人,她是有能力且目標明確的佼佼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