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裏,葛震翹著二郎腿躺在床上,拿起一瓶酒慢悠悠的喝著,扯掉左眼的紗布。
左眼的皮肉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但眼球還是紅色的,裏麵的淤血依舊沒有散去,給人一種猙獰的感覺。
看所有的東西都是模糊的,部分遠近,哪怕放在跟前的東西,也是模糊一片。
沒法治了,按照專家的說法就是靠自愈。
“怎麼喝起酒了?你現在不能喝酒,一切刺激性的東西都不能用。”走進來的老楊批評道:“眼睛還是有希望的,不算太大的問題。你現在要做的就是以樂觀的心態接受治療,最多半年一切都會好。”
“靠自愈能力嗎?”葛震灌了一口氣,滿臉嘲諷道:“如果靠自愈力就能恢複的話,那還需要醫生幹嘛?大家有病了都可以靠自愈力治療,國家也不用退出醫保了。”
很明顯,所有的談話葛震都聽到了,對此老楊並不意外,怎麼說人家葛震也是兵者。
這個兵者已經成型,可惜剛成型就受到如此重創,這是誰都不想看到的。
“你的眼球許多地方受到創傷,自愈力恢複隻是為了手術做準備。”老楊坐在葛震麵前,語重心長道:“我覺得梁博士說的很有道理,他是要等你的身體自愈能力完成對眼球自我修複到一定程度之後,再進行手術,這樣可以規避大部分的風險。”
“你覺得靠譜?”葛震用獨眼盯著老楊:“你真覺得靠譜?”
老楊沒說話,他很清楚此時眼前這個年輕兵者的感受,那是一種從山頂直接跌落到山下的絕望。
靠譜嗎?也許真的不靠譜,可現在的確沒有辦法,隻能一點點的先恢複再說,或許真的出現奇跡呢?這個世界不是沒有奇跡,葛震母親胡清瀾的蘇醒就是奇跡。
“老楊,我所有的戰鬥技能全都寫下了,這個你拿去,如果有用,推廣到全軍所有的特種部隊。”葛震拿出一個筆記本遞過來說道:“我懶得留在部隊做教官,不然我會心塞的。”
“你這是幹什麼?沒人讓你做教官!”老楊皺起眉頭說道。
“那就是讓我回家了對吧?”葛震輕鬆一笑:“你直接說就行了,我沒有那麼脆弱。”
“誰讓你回家了?”
“一線上不去,要麼做教官要麼滾蛋回家,還有第三個選擇嗎?”葛震大聲說道:“讓我去做特工?那不是我喜歡的職業,我這人天生亡命徒,做不了如履薄冰的特工間諜。你說這些都做不了,我不回家去哪兒?”
“你的眼睛又不是不能好。”老楊勸說道:“好好養傷,什麼都不用想。”
“你確定我的眼睛能好?楊叔,你認認真真的告訴我,說我的眼睛能恢複如初?”葛震用獨眼盯著老楊。
“你……”
老楊不敢保證,也不會用善意的謊言,因為葛震不是傻子,根本騙不了。
“我知道自己的情況,哪怕我說不礙事,上麵也會做考慮。”葛震灑脫的笑道:“與其那樣不如我主動離開,省的首長煩心。楊叔,我這個人最大的優點就是有自知之明。”
“你給我待在兵者部隊,隻要你待著,兵者就永不解散。清楚嗎?隻要你待著,兵者就不會解散。你在訓練劉大路,你還在訓練傑森,他們兩個會成為你的左膀右臂,而且全靠你來指揮。如果你走了,兵者就會解散,再無此番號。”
“我會在他們結束訓練的時候出現,我知道該怎麼交代他們。”葛震搖搖頭道:“一切的一切我心裏都有數,我做出了決定。”
到了這個程度,老楊知道無論怎麼勸說都不管用,他倒是想找葛獻之來說,但現在根本找不到他們夫妻倆在哪。
“楊叔,讓我一個人安靜會吧。”葛震懶洋洋的說道:“好好喝兩口酒,好好抽幾根煙,看著窗外的天空好好思索一下人生真諦。得嘞,您先回去吧,我沒事。”
他此時的表現在老楊的眼中看來就是頹廢,但頹廢又能怎樣?普通人失去一隻眼睛都會頹廢,更別說喜歡戰場的葛震了,這對他來說是個致命打擊。
給他時間,給他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