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飛升(1 / 2)

道淵大陸的中心,是一座巍峨的雄城。

雄城名為武陽,是獨孤王朝的帝都。

永曆十一年,武陽城迎來了永曆紀的第一場大雪,濃厚的雲層趴在武陽城的天空上,雪花如鵝毛般從天而降。

這種天氣自然無星無月,但武陽城卻並不昏暗,家家戶戶都張燈結彩,耀眼的光芒一直照到武陽城上方數丈的距離,百姓們穿著厚厚的夾襖,分立在道路兩旁,以待探鍾報信。

身為帝都子民,所見所聞都遠非其他城市可比,哪怕是紅麟閣聖女出世也不至於讓他們這般激動。

能讓他們深夜立雪以待的事情,一定是足以載入史冊的大事。

比如,神朝老皇主即將飛升。

老皇主是有史以來的最強者,而立之年就能力敵成名已久的魔主奎熙,使不可一世的魔族鐵蹄止步於武陽,再退出神朝領地;不惑之年便隻身前往南海,在群妖環伺中取得逆龍之鱗,讓南海妖盟從此隻字不提登陸;天命之年孤身前往徐海,十三邪教從此變成了六大邪教......這一樁樁一件件,都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傳奇故事。

老皇主天下無敵,這是道淵大陸每個人都知道的事實。

問題是,既然已經天下無敵了,那麼,天上呢?

老皇主能成功問道於天,讓飛升二字變成又一證明他無敵的鐵證嗎?

武陽城突然傳來一聲清鳴。

那是一聲琴鳴。

紫霄宮頂上坐著一個白發青年,他懷中抱著琴,腳邊躺著劍。

老皇主!

武陽城的燈光突然暗了些。

一抹深沉的夜色出現在了北方。

一滴血珠從徐海頃刻便到了武陽。

武陽城內響起陣陣驚呼聲。

果然,不管是魔族還是邪教,都不可能容忍老皇主這般瀟灑地離去。

“無恥!”有人憤怒開口,一時間嘈雜聲四起。

秦川的方向突然亮起一道直入雲霄的劍光。

襄州的方向突然升起一道遮天蔽日的青影。

劍光劈在血珠上,一直將它逼出了神朝領地才停了下來。

青影撐起了夜色,顫了顫就要消失。

劍光離開血珠之後,瞬間衝入夜色之中。

那抹夜色終於停了下來。

須臾之間,道淵大陸六大頂尖強者,已至其五。

可這些電光火石的戰鬥似乎和那個白發青年沒有關係,他隻是看著琴,手指不停在琴弦上律動。

他的神色很平靜。

他的眼神很悲傷。

秦川的劍光在逼退血珠,劈散夜色後並未消失,而是化成了一個有些邋遢的中年人,他左腰別著一把劍,右腰別著一個酒葫蘆。

萬劍之宗,雪雲劍極,雪千丈。

這種等級的龐然大物極少離開宗門,但每次離開必定石破天驚,比如今夜。

他隻出了兩劍。

先敗泣血閣閣主。

再退魔族千古一帝。

光以戰績來看,人族數千年曆史沒幾個人能比得上他。

可雪千丈絲毫沒有露出高興的樣子,隻是懶懶地走到白發青年身邊坐下,取下右腰的葫蘆,大口大口地灌著酒,神情滿是寂寥。

所謂高處不勝寒,大抵如是。

......

......

秦川,風雷峰,劍律袁馭龍幽幽歎了口氣,風雷劍繞著他上下翻飛,發出清脆的劍鳴。

與此同時,逐月峰師祖幾乎砸碎了所有能砸的東西,恨聲罵道:“老東西!為何不死?老東西!為何要救?”

襄州,道聖明法收回了驅影,重新走進道明觀內坐下,“你動了我的棋?”

道明觀觀主啞然失笑,“掌教真會開玩笑,我要贏你,何須用這等方式?”

明法盯著他看了又看,最終點了點頭,隨手拿起一顆棋子,“那好。”

觀主問道:“奎熙和血海被你和雪千丈逼退,想來沒人會再打擾獨孤飛雲了吧?”

明法抬頭看了觀主一眼,沒有說話。

觀主又問道:“你覺得,獨孤飛雲此次,有幾成把握?”

明法皺了皺眉,“不知道。”

觀主微微笑了起來,“你和雪千丈是最接近他的人類,連你們都不清楚?”

明法落下手中的棋子,“飛升是修道者心中最神聖也是最神秘的事情,任何敢說對飛升有幾成把握的人,都是白癡。”

觀主絲毫不覺得受到了羞辱,依舊笑眯眯地說道:“史上的飛升者雖說不多,總歸有幾個......但史上,又有幾個人擁有獨孤飛雲的戰力呢?”

明法的眉頭皺得更深了些,持子的手無意識在桌上敲著。

可直到最後,他也隻敲了三下。

......

......

琴音終於消失。

白發青年看了雪千丈一眼。

雪千丈咂了咂嘴,“我師妹親手釀的銀裹酒,來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