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亦歡怔了一下，果然，什麼都瞞不住鍾堯。他苦笑了一下，下了沙發，走到窗邊。
今天的天氣依舊很好，從落地窗看出去能看到不遠處波光粼粼的昆玉河，行人來來往往穿梭在小路上，盛夏的暑熱被綠茵遮擋住，小孩子們在樹下玩鬧。
陽光明晃晃的投射在賀亦歡臉上，有些刺眼，他卻沒有動。
“這七個人裏，有一個是遲連崢。”他說，嗓音有些發緊。
鍾堯緩緩走到他身後，高大的身形在窗戶上投下淡淡的影子：“你覺得是他嗎？”
“我不知道。”賀亦歡對著光，搖了搖頭，“我希望不是他。”
他的兩個徒弟，一個溫和淑良，最後卻在天界的重壓下心理扭曲直到走上絕路，一個正直堅定，卻因為他的拒絕而近乎神經質的憎恨妖魔鬼怪，與他疏遠。
就這樣吧，已經夠讓他心痛了，不要再有其他事了。
可時空穿越中，他在天界遇到遲連崢表白並拒絕，遲連崢深受打擊並從此痛恨妖魔鬼怪。如果在這個時候遲連崢知道人間有三百多妖物出沒的消息在憤怒的加持下判斷力本來就會被削減，那麼他此時衝動下凡，會發生什麼？
不，賀亦歡閉上眼睛，不能這麼想。
按照神界規定，發現妖物出沒，觀察員可以通知任何一個當差的武神，還有另外六人也在，不一定就是遲連崢。
鍾堯搭上他的肩膀。
“我沒事。”賀亦歡呼出一口氣回過頭，神色已然如常，衝鍾堯淡淡笑了一下，“知道屠戮慶和村的凶手不是我，已經把我身上最重的擔子卸下去了。但是凶手一日不落網，我就不能徹底心安。”
鍾堯低聲道：“會找到他的。”
賀亦歡點點頭，陽光下他琥珀色的眼眸倒影著下方的盛夏，卻深得透不出光來：“我隻是有些擔心。這個武神殺了這麼多無辜的凡人，在得知真相後必然會受到莫大的精神衝擊，神明大多是至善之人，這樣的刺激很有可能給他造成嚴重的心理疾病。可是這麼多年卻從來沒有聽說過有哪個神明有類似的症狀。難道這個武神真的冷血到殺了三百人都無動於衷？我想不通……算了，不說這個了。”
賀亦歡看向鍾堯：“對了，你還沒告訴我你是怎麼在那麼多時空中找到我的。”
這個問題猝不及防，鍾堯頓了一秒，才道：“是用你給我的玉佩。你忘了，隻要你使用神力，玉佩就會閃爍白光，告訴我你在哪。”
“是嗎？”賀亦歡挑起一邊眉，有點不確定，“它是能感應我的神力，但是穿越在時空裏還能用嗎？而且還能精準定位？……”
鍾堯的喉嚨上下湧動了一下，正要開口。
忽然！
“誰！”賀亦歡和鍾堯幾乎同時感應到了落地窗外靈力輕微的波動，猛然轉頭的一瞬間隻見窗外一團白色迅速順著建築物的圍牆向上竄去，像閃電一樣直奔頂樓。
這東西剛才一直扒在窗外的牆上偷聽！一不小心暴露了行蹤，現在要逃
！
賀亦歡怒喝：“抓住它！”
根本不用他多說，麵前的落地窗瞬間在強大的魔力下憑空消失，鍾堯化作黑色颶風擦著賀亦歡的側臉從窗口一躍而出徑直向上，掀起一陣呼嘯的風。
隻聽樓頂上方一聲巨大的爆裂聲，不出兩秒，鍾堯從天空落回屋裏，手裏抓著一個東西，落地窗在他身後重新閉合。
“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