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多年之後鍾堯會想起那時的畫麵, 還會恨的牙癢癢。
他就站在床邊靠門的位置,而不遠處的歐式雕花大床上,膽大包天的白新月正一個勁兒的在賀亦歡白皙細膩的小肚子上摸來揉去, 自己那在某些事情上缺根筋的美人媳婦兒正咬著嬌嫩的唇,蹙著俊美的眉眼抓著枕頭, 發出嗯嗯啊啊又痛又舒服的哼唧聲。
“小新, 再用力點……”
鍾堯的手指骨頭攥得哢哢響, 如果眼神能殺人,白新月已經死了八百次了, 一瞬間他已經腦補出了把白新月的爪子剁下來的一百種方式,並且準備再按照燉豬蹄的流程,把那雙手扔到鍋裏煮上個七七四十九天。
“尊上!”樊龍傻嗬嗬的搖著尾巴拎著水壺從門口跑過來, 把暖水袋往鍾堯手裏一遞,“小新說讓他先給煜華上神揉著,您先去接點熱水。”
鍾堯緩緩回過頭來, 墨綠色的瞳孔射出森冷如箭的目光, 樊龍猛然一抖, 嚇得雞皮疙瘩瞬間起了滿身, 直覺自己好像犯了什麼非常嚴重的錯誤:“尊……尊上?”
鍾堯劈手奪過暖水袋,抓在手裏,幹癟的暖水袋裏瞬間被強大的魔力粗/暴地憑空蓄滿了水。
樊龍大氣不敢喘一個,隻見鍾堯臉黑如碳將視線轉移回床上,周身仿佛燃燒著熊熊的暗火, 再次轉頭緊緊盯著床上的二人。
樊龍的喉嚨很大聲的上下湧動了一下, 仿佛後知後覺的明白了什麼。
咕嚕咕嚕!呲啦!
沸騰聲忽然從暖水袋中響起,鍾堯竟然直接用手把暖水袋裏的水煮沸了!
娘嘞!樊龍這下是徹底明白了,尊上這是吃醋了!他瑟瑟發抖地看向床上絲毫沒察覺的二人, 絕望的為他們捏了把汗。
他已經幾百年沒有看到尊上有過這種表情了,怎麼辦,一會兒要是打起來他是幫尊上還是幫白新月?
鍾堯麵無表情的臉看起來非常恐怖,然而樊龍神經緊繃的等了好久,都沒有等到鍾堯的動作。
和一個凡人計較,不是魔尊的水準和作風,鍾堯
在心底一遍遍說服自己。
白新月和賀亦歡是發小,這一世他們一起長大,賀亦歡人生的前二十多年都是白新月陪伴在身邊,他們感情深是正常的。況且,要是有什麼非分之想早就實施了,哪裏會一直相安無事到現在。他倆這隻是單純的揉肚子罷了,隻是單純的安慰,純友情罷了……
鍾堯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有些抽搐的臉看上去如同往常一樣雲淡風輕。
堂堂魔尊絕不能在媳婦兒麵前失了風度。
樊龍見他沒有剁白新月蹄子的意圖,終於悄悄地鬆了口氣,也看向床上的二人。
他們感情真好啊。
樊龍沒來由的有些羨慕,看著白新月小心翼翼又心疼地搓熱兩隻手在賀亦歡肚子上打轉,一時間心裏竟有種無法說出口的感覺,像是有小貓在心口抓撓,癢得要命卻撓不到。
如果生病的是我,白新月也會這麼對我嗎?他會用那雙柔軟的手,幫我撫慰痛處嗎。
樊龍被自己的想法驚著了,心虛地閃躲開視線。
眼睛移開了,心也涼了下來。
我在想什麼。他想。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他開始習慣了身邊有白新月的日子,習慣了他窩在自己身邊和自己一起看電視的愜意,習慣了他給自己做飯時的專心,習慣了在他的笑顏中安心下來。
但是自己忘了,魔族和人類注定是兩個世界,人類的一生隻有短短的數十年,而魔則要永生永世接受過往罪孽的折磨,自己憑什麼耽誤白新月原本就短暫的人生,又憑什麼奢望那種純粹又深刻的感情。
是白新月這些日子的溫柔讓他得意忘形了,那句在醫院中的安慰“不要難過了”在自己心中留下來太深的衝擊,以至於讓自己墜入了溫柔鄉的醉夢,自欺欺人地不想醒來。
如果變成凡人的期限不是三個月,而是永遠,該有多好。樊龍想。
尊上讓他成為人三個月的時候本意是想放水,但是誰也沒預料到,這才是最殘忍的懲罰。讓他體會三個月虛幻
的幸福,卻在即將沉淪時猛然驚醒,發現一切都隻是短暫的假象。
距離三個月的期限還剩下一個月零六天,樊龍輕輕牽動了一下嘴角,有些苦澀,更多卻是釋然。
隻剩下三十多天了,他沒有時間再自怨自艾,能留下美好的回憶在心裏就足夠了。
咚。
自己的肩膀忽然被撞了一下,樊龍側頭:“?”
鍾堯麵無表情目視前方,語氣裏卻有些咬牙的意思:“已經十分二十八秒了。”
樊龍:“……”
鍾堯轉過頭來對著他綁著繃帶的手輕輕揚了一下下巴,壓低聲音:“是不是該換藥了。”
樊龍頭頂打出一個大大的問號:“啊?不用的尊上。我昨晚剛換了……”話沒說完他就閉了嘴,樊龍聰明了,看出了尊上不高興數值已經高達了百分之九十。
“一個人換不了,讓白新月幫你。”鍾堯說,話音未落,放在樊龍身邊的花瓶應聲而倒,裏麵新鮮的白玫瑰和水嘩啦一聲潑灑出來,樊龍躲閃不及被灑了一手。
床上二人的注意力終於被吸引了過來,白新月驚呼一聲:“哎呀!”
接下來的事情順理成章,白新月跳下床看樊龍的手,鍾堯順水推舟把樊龍往白新月懷裏一丟,行雲流水地把兩個人一起打包扔回了隔壁7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