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哢啦!——
“打雷了!”“快把衣服收起來!”“下雨了下雨了!”
“哎呀好好的天氣怎麼突然下雨了, 被子都白洗了!”
濃黑色的雲不知何時籠罩住了天際,晴朗的陽光被嚴絲合縫的遮擋住,慶合村的色調瞬間暗沉了下來, 連鳥鳴聲都止住了。
雨點起初不大,然而過了不一會兒就像是掉豆子一樣霹靂啪啦地砸了下來, 把房頂屋簷砸的一片亂響, 風聲呼嘯。
村民民像是螞蟻搬家一樣急急忙忙地往家裏搬晾曬的被褥和糧食, 雨聲越來越大,樹木在大雨中被吹得左右搖擺, 地上很快積了一層水,伴隨著震耳欲聾的雷鳴,閃電劃過村莊的上空, 映照出森涼的光影。
相隔萬萬裏的天界,漆黑的鎮妖府中寂靜無聲。
啪嗒,啪嗒, 黑暗中似乎有什麼粘稠的東西從各處滴落到了地上, 除此之外, 隻剩下一人的喘息聲。
遲連崢揚起頭閉上眼睛, 黑暗中他的臉被沾染得潮濕黏膩,握著長戢的手指一根根緩慢張開,又緩緩握緊。
血腥味順著每一寸毛孔侵入身體,靈魂深處似乎有什麼在戰栗著,卻讓他欲罷不能。
殺生是有罪的, 但是殺死本就有罪的妖魔鬼怪, 誰又能判定他有罪?那些肮髒的靈魂本就該死,他送他們上路,天經地義, 甚至那些沒有被抓起來的,窩藏在妖魔人間的雜碎們,也一樣該被拔除。
成神百年,他遲連崢一直謹小慎微努力晉升,而今日,他才第一次真正的體會到什麼叫酣暢淋漓。
他緩緩抬起手,在滿地屍骸中勾起唇角:“抬手之間,掌握生死。”
原來這才是神。
鎮妖府的大門被推開,緊張守門的兩個小神立刻回身,九重天的夕陽刹那間照亮了遲連崢被鮮血模糊的臉。
“遲將軍!”“遲將軍!裏麵發生什麼了!”兩個小神驚恐萬分,心道出大事了,提劍就往裏麵衝,“快去看看!”
遲連崢手中長戢一橫,刹那間寒光就倒影在了兩個小神的脖子
上。
人人都知道,這是當年煜華神君親手給遲將軍打造的寒龍天戢,鋒利無比,隻要稍稍一動就能切斷人的脖子,兩個小神瞬間僵直在原地不敢動彈,其中一個顫聲道:“遲將軍……您……您這是幹什麼!裏麵到底出什麼事了……”
遲連崢一字一頓道:“鎮妖府牢門被靈力強大的妖魔衝破,我在眾妖即將越獄之際趕到,驅逐其回牢房,誰料那些妖魔鬼怪冥頑不靈,竟然不要命的與我動手。為了防止妖魔鬼怪逃出去為禍天庭,我不得不出手將其全部誅殺。”
兩小神互相對視,皆震驚不敢言:“……”
遲連崢眯起眼睛:“聽明白了嗎。”那眼神中的冷血和殺氣仿佛有形的利器,強大的壓迫感和凶殘瞬間讓兩個小神心神巨震。
許久。
“明……明白了,一切按遲將軍所說上報……”
忽然間,遲連崢眉頭一跳,手中的長戢刹那間收起,背過身去,臉上的血漬也被他瞬間用神力清潔幹淨。
幾乎是同時,一道金光出現在鎮妖府門口,一個小神從金光中越出跑過來:“遲將軍,您管轄的人間有異動!”——是遲連崢的手下。
“什麼異動,說清楚點。”遲連崢轉過身來平淡道。
“好像是有妖!”
——
林如柳還沒睜開眼,就聞到了鹹鹹的海風。
他揉著被摔痛的後腰坐起來,發現自己正坐在一片沙灘上,看樣子潮水剛退去,濕漉漉黑粗粗的沙子有些硌手,海浪慵懶地拍打著礁石,有幾艘舊漁船停在不遠處的海岸邊,甲板上搭著晾曬的漁網。
時來運轉球會根據使用者願望將其投放到對應的時空,林如柳看了看自己手裏攥著的半塊時來運轉球,一時間幾乎有些懷疑這破球是不是壞了。
他想要回到的時間點是煜華小時候,也就是還沒有成神之前的凡人時期。關於這段時期煜華幾乎沒提過,但是林如柳聽說過一些流言,說煜華曾經是皇族,可眼前這偏僻的海灘怎麼看都和皇族兩個字不沾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