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即便是這種時候他依然很謹慎,如果被古代人看到了他的現代裝,不知道還會對曆史產生什麼影響。
如瀑的烏黑長發從他的肩頭落下,賀亦歡艱難地喘息著,疼痛幾乎讓他的嘴唇失去了血色,他疲憊地閉上眼,陽光透過樹梢將斑駁的樹影投落在他身上,他單薄的胸口虛弱地起伏著,按在腹部的手臂上青色的血管顯得非常明顯,看上去有種絕美的易碎感。
時來運轉珠還在,可是以自己現在的身體狀況,怕是不能操縱得了這顆珠子,得等體力恢複些才行。
“呃……”腹中又是一陣絞痛,賀亦歡呻/吟一聲弓起了腰,右手深深按進臍下,豆大的汗珠順著他流暢的下頜線滾落了下來。
肚子裏被燈靈折騰出來的內傷還沒好,又被接二連三的重擊,要是別人,早就疼得滿地打滾哭爹喊娘了,也就賀亦歡這種極其能忍的,才能堅持著不倒下。
微風吹拂而過,四周紫海一樣的二月蘭輕輕晃動起來,散發出陣陣清香,賀亦歡喘息著抬起頭,勉強讓自己撐著不疼暈過去,環顧四周。
這裏是哪裏?
他剛才情急之下下意識把自己傳送到了這裏,看樣子,是百望山?
以前他閑的沒事的時候經常和鍾堯在這裏練劍,說是練劍,其實就是遊山玩水和玩鬧,累了就叫鍾堯從河裏撈條魚烤了,渴了就派鍾堯上樹去摘果子,懶散了就往草地上一趴,讓鍾堯幫他捏肩膀揉腿。
那些回憶就像是夜幕中細碎的星星,平時沒有留意,一旦想起來卻滿心生輝,賀亦歡虛弱地牽起嘴角,單手捂著肚子,從地
上摘下一朵二月蘭在手指間環繞擺弄。
想想這個時候鍾堯真是乖得很,無論怎麼看都是個任勞任怨的好副手,誰能想到他每天三更半夜都會趴在自己床邊偷吸靈力。
賀亦歡淡淡地笑,他以為自己不知道,其實這個時候自己已經察覺到了他身份的端倪,知道的七七八八了。
為什麼放任不管,仔細想想,多半是因為他們兩個之間的情愫也是在這個時期暗暗滋生蔓延的吧……
不知道這個年代的鍾堯現在在做什麼,賀亦歡在手心輕輕一吹,二月蘭隨風而起,飄飄搖搖的落到了遠處的小溪裏。
他忽然有些想鍾堯了。
“人間這些年的新規矩,是給心愛之人套上指環,一生一世,就再也跑不掉了……我可以套住你嗎?”
……
賀亦歡抬起手指對著陽光。
他的手指修長漂亮,就像是竹節一樣骨節分明。陽光透過手指的縫隙透過來,賀亦歡盯著自己的無名指看了好久,輕輕歎了口氣,忽然,他隻覺得眼前一暗——他的光被擋住了。
“大人,你在這幹什麼呢?”一個無比熟悉的聲音從頭上方響起,八百年前的鍾堯握住他的手指,彎下腰笑眯眯的看過來,“叫我上山打兔子,敢情您自己一個人在這裏曬太陽呢?”
賀亦歡幾乎呆住了。
鍾堯的長發用竹簪高高束起在腦後,身後背著箭筒,健美的手腕上綁著銀質的護臂,身上有種淡雅沉著的草木清香,似乎少年的意氣風發和成年人的沉著淡雅同時融彙在他身上,卻一點都不違和,渾身上下每一寸都透著豐神俊朗四個字。
目光幾乎移不開,賀亦歡隻覺得心髒一陣控製不住的跳動,隨即隻覺得腹中劇痛,悶哼一聲捂著肚子歪倒了下去。
鍾堯神色一變,立刻蹲下來扶住他:“亦歡!你怎麼了?”
還不是你下的詛咒。賀亦歡疼的眼前發黑,這個年代的鍾堯還不知道詛咒這回事,自然也不會為他壓製詛咒帶來的疼痛,這樣一來腹中原本的傷痛加上詛咒帶來的絞
痛和在一起,就像是用刀子在剜他的髒腑,恨不得讓他疼死過去。
他喘息著抓住鍾堯的胳膊,心一橫,直接把自己懟進了他懷裏。
“我肚子疼……”
在現代因為內疚而不敢撒的嬌,因為怕被發現而不敢訴說的委屈,此刻終於像洪水一樣湧了上來。
等一會兒,我就抹去他的記憶,不會對曆史造成影響的。千百年來,賀亦歡第一次為了自己而自私一回,緩緩抱緊了鍾堯的腰。
作者有話要說: 提問:自己綠自己是怎樣的體驗?
鍾堯:為什麼要邀請我!怒摔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