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一件當務之急的事情,鳳啟之縱容不得,若他不削權,宸王就一天不理朝事,若番國成勢,真有戰爭發生,你還需要仰仗他的軍事奇才,皇兒,你記住,宸王是你治國大才,你失之不得。”
“母後,你不是曾說他會威脅我的皇位嗎?”
“若不是必除之時,你萬萬不能惹他。”太後淡淡的啟口。
“可鳳啟之在朝堂之上,權勢滔天,朕就算想把他打壓下去,一時之間也無從著手,他辦事能幹,無法捉其錯處,即便有錯,以他的身份,朕也隻能輕饒,如何能打壓?”
“朝政與後宮緊密相連,讓鳳啟之不遺餘力拉權的關鍵在於他的女兒腹中龍子,隻要掐斷其根源,擊碎他的美夢,就有機可趁了。”太後的話依然很輕,很淡,似乎在談論著隻是一件平常的家事一般。
軒轅逸的目光瞪大了,他不敢置信的看著母後,“母後,您的意思是湘湘腹中的孩子不能出世?”
“治國之才,必有承受得失之能,你慌什麼,明年三月,就會有一場選秀,皆時你還會隻看著鳳湘湘一個?有一個過分貪權的父親,是她得幸,也是她得不幸,福禍同依,這道理你還不懂?”李太後的目光如刀,字如刃。
軒轅逸的身子禁不住一顫,“您要朕親手害死朕的孩子?”
“不必你下手,自有人會下手。”
“誰?”
“皇後。”太後冷笑一聲,她揚揚眉道,“她當初可以因為你一時喜愛田妞,便讓其毀容,你以為鳳湘湘懷了你的孩子,她不怨恨嗎?她正在尋找著機會下手,隻要給她一個機會,她就會得手。”
軒轅逸微微閉上了眼睛,“難道就沒有其它的辦法?”
“鳳湘湘的孩子不能出生,即便他出生也隻是一個禍端,你還記得雲震天嗎?晉王就是一個例子,擁有一個強權的爺爺,他就有了和你這個太子競爭的能耐,如果將來你的孩子有了一個權大滔天的爺爺,他爭得可是你的皇位,你的權位。”
“可它也是您的孫子,你就真得忍心?”軒轅逸的額際隱隱有青筋浮動著。
“哀家知道它是你第一個孩子,你不忍不舍,可是,治國之道原本就是血淋淋的事情,你知道當初為何晉王能壓到你的太子之位嗎?就是因為你不夠狠,沒有他的冷血,在曆史上,兄弟相慘,父子相殺的事跡曆曆可數,一個未見過麵的孩子,你有何不忍?如果他真得在你和身邊長大,皆是親手掐住你的咽喉,你就再無力反擊了。”太後的聲音冰冷道。
軒轅逸的目光倏然狠光閃爍,想到他的皇位被人威脅,他咬了咬牙道,“此事就交給母後處理吧!”
太後見兒子冷硬的麵孔,嘴角也有一絲痛心,誰會天生就想去傷害自已的孫子?她也不忍,可是,這是一個不得而為的局麵,她歎了一聲道,“有件事情,哀家跟你商量一下,是關於若幽的婚事,她歲數也不小了,十九了,該是成家的時候了。”
軒轅逸擰眉道,“母後的意下如何?”
“若幽自瘦下來,人也變得漂亮了,也不愁嫁了,哀家的意思是從朝臣中選擇俊傑子弟,讓公主自已挑選,喜歡誰就嫁於誰吧!隻要她自已幸福就好。”
“這得要看妹妹自已的意思,全憑她喜歡,她若是喜歡上了誰,朕便下旨賜婚。”軒轅逸點點頭道,似乎不怎麼上心這件事情,他此刻心情很複雜,特別是在內心裏對鳳湘湘感到很內疚,也很無奈。
“此事過些日子再商量吧!明年春天再說,這冬天的即便是選夫婿也不好辦。”太後想了想又說道。
“隨母後的意思辦吧!”軒轅逸心不在意道。
是夜,挽月殿,一片燈火通明,身著粉衫的宮女們在殿中侍奉著,為殿上的華貴女子準備精致的晚膳,但見其中一個丫環拿了一根銀針,對盤子裏的每樣食物都進行了驗毒,待一切完事,才端來給軟榻前的貴妃娘娘食用。
軟榻上,鳳湘湘神情溫婉,嘴角含笑,下意識的伸手在小腹處微微撫摸著,已經三個月的身孕了,此刻,她感受到了一個做母親的喜悅,自進宮之後,她的心情鬱鬱寡歡,但有了喜脈,她從之前的厭食嘔吐一路過來,她感覺到了這個小生命的玩強不屈,她多麼害怕自已的孕吐會傷害到它,但每次禦醫來診脈都會十分平靜的告訴她,孩子的一切狀況都好,這才令她安心下來。
就在昨夜下半夜的時分,她好像微微感受到了腹中的孩子動了一下,她就醒了,直至早上也欣喜得無法入睡,看著端過來的食物,鳳湘湘也沒什麼食欲,幽幽道,“把這些都拿下去吧!給我端碗粥來就是了。”
“娘娘,這是太禦吩咐的膳食,娘娘您不能不吃啊!為了龍胎您也得吃幾口。”
“我真得吃不下,拿下去吧!我隻想喝點兒粥。”鳳湘湘眉宇間有些排斥之感。
就在這時,一句朗聲從門外飄進來,“愛妃,你怎麼了?”
鳳湘湘看著踏門進來的男子,一雙美眸便有了幾分羞意,被丫環扶著坐起身來,剛欲行禮,身子便被軒轅逸托住了,“朕不是說過了,你有孕在身,今後的一切禮數全免了嗎?不記得了?”
“對不起,臣妾記住了。”鳳湘湘主咬著紅唇輕聲道。
軒轅逸看著準備的晚膳,親自坐到了她的身邊哄道,“多少吃一點,朕來喂你。”
鳳湘湘受寵若驚的後退了一步,搖頭道,“臣妾豈敢讓皇上勞心?臣妾自已來。”
“你願意吃,朕就願意喂,你若不吃,那朕的孩兒也要吃啊!”軒轅逸微笑道,但眼底的痛心卻強烈的閃過。
鳳湘湘羞紅了臉,坐到了桌上,拿起勺子一口一口的喝著湯,又吃了一點兒飯,軒轅逸在一旁也和她一起吃,也許是兩個人吃,鳳湘湘比往日吃得更多了一點,等讓宮女撤下了飯菜,大殿之中隻有軒轅逸和鳳湘湘兩人。
“過來,到朕的身邊來。”軒轅逸朝她伸出手,鳳湘湘邁著蓮步走到他的身邊坐下,軒轅逸伸手摟住她,另一隻手卻下意識的撫摸在她的衣袍下麵小腹處,感覺到那微微突起的小腹,他的低喃道,“這裏正在孕育著朕的孩子。”
鳳湘湘彎唇一笑道,“昨晚上它微微動了一下,嚇臣妾一跳。”
“它動了?”軒轅逸驚喜的問。
“嗯,動了。”鳳湘湘點點頭,羞羞答答的回答。
軒轅逸伸手摟她入懷,輕歎了一聲道,“想不到它都會動了。”
鳳湘湘安靜的依偎在他的懷裏,不說話,一張因懷孕而更顯了一絲豐腴的麵容,依然傾城傾國,美麗無雙,軒轅逸垂眸凝視著她,眼底是掙紮與痛苦。
翌日,一張貼子送進了鳳府的大門,這張貼子十分平常,不像以往那些華貴的拜托一番錦繡絕倫,而這隻是一張很普通的信封,上麵隻寫著棋園聖老,可就是這樣一張普通的貼子,讓鳳啟之推了其它的拜貼,單單就看了這一張。
看完上麵的邀情,鳳啟之疑惑不解的眯了眯眸,“聖老怎麼會約見我?”
“老爺,這聖老可是先朝遺留的智者,他約見您,必然是有事要與您商議。(平南文學網)”
“怎麼?這聖老突然也想通了,想要問本相要權了?”鳳啟之有些不屑道,當年他年輕的時候,這聖老可沒少折騰他,他一句話足於改變先皇的看法,群臣勸慰不了的事情,他隻需要一句話就成,如今如日中天的鳳啟之豈會多瞧他一眼?
“聖老如今都快七八十歲了,他要來權何用?隻怕他真得有要事要和老爺您商量,您要不去看看?”
鳳啟之想想也覺得有必要走這一趟,而且對他來說,見聖老也沒什麼利益損失,也許能得指教一二。
“備馬車,去棋園走一趟,順便備點禮物,不能對前輩失了禮數。”鳳啟之吩咐道,進了裏房寬衣,換了一件平常的袍子穿在身上,便出門了。
從鳳府到棋園,路途也不遠,半柱香的時間就到了,隻見寒風之中,棋園的花草也已經枯萎發黃了,他邁進了這老舊了棋園,看見了一個小童子,那小童子朝他行了一個禮,“鳳相,您稍等,聖老尚未起床。”
“什麼?”鳳啟之的劍眉頓時就挑高了,大有一種被汙辱的感覺。
“聖老近日身子不適,起得較晚。”小童子解釋道。
“身子不舒服,也有這閑工夫約本相下棋?”鳳啟之不由有些不悅了。
“棋局已擺下,鳳相您進去喝杯茶吧!我這就去請聖老。”小童子說話間,人便朝一間房的方向走去。
鳳啟之壓製著內心得不快,邁進了大廳之中,看見那棋盤上的棋,便將目光望了過去,發現是一局死棋,他眯了眯眸,便盯著棋研究起來。
而在小童子推開得一扇門裏,隻見一個衣著綿袍的老人正和一個緩袍輕裘的俊雅男子在聊天,中間放著一個暖爐,兩個人都在伸手往裏麵烤著火。
“聖老,鳳相到了。”小童子出聲道。
“這麼快就到了,看來老兒的麵子還是有幾份作用的。”聖老嗬嗬一笑,然後看著對麵的軒轅絕道,“你是一起過去,還是在此喝茶等候?”
“我就不去了,在此喝茶吧!我最近很怕冷了,而且夫人叮囑過我不要去風口處吹風。”軒轅絕笑著,把那暖爐往自已身邊拉近了一些,白皙的雙手搭在上麵。
聖老搖搖頭道,“你這病病得可真是時候,總是使換著我這把老骨頭給你辦事。”
軒轅絕嗬嗬笑起來,一張略顯蒼白的俊臉露出燦爛無辜的笑容來,聖老看著想再說什麼,也隻有一聲歎氣,和那小童子起身出去了。
大廳裏,鳳啟之擰著眉,看了半響的棋,竟然他一步也挪不動,不免有些心浮氣躁起來,這可和他近日的運氣相違拗的事情。
“鳳相,久違了。”聖老的聲音從門外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