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兒?你怎麼來了。”
孟峙在月色下蕩秋千,一個身著水藍色鮫綃衣裙的少女提著一盞夢植做的燈籠走來。
孟峙一隻腳抵在地麵,停住了秋千。
“阿……少主不是也還沒睡嗎?”
“都說了不要叫我少主了,不過幾天沒見,怎麼又生分了?叫阿峙就好了。”
孟峙牽著少女的手,拉著人到秋千的另一邊坐下。
秋千又開始晃蕩。
他現在已經想通了,隻是用柔和幹淨的目光看著這個自己將一片真心傾注於身的女孩兒。
他們離得那麼近,又那麼遠。
女孩看起來很憂愁,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盛滿了說不盡的哀愁。
“怎麼了,在家裏遇見什麼不開心的事了嗎?說出來,或許我能幫你呢?”
羅夢和家裏人的關係向來不是很好,這點孟峙是知道的。
羅夢家裏不富裕,有很多孩子,天賦都很平庸,撐死了成為一個二階夢師。
而羅夢,更是一點當夢師的天賦都沒有,在羅家飽受欺淩。
“阿——峙……我……我要嫁人了……”
秋千突然停了下來。
“嫁人……嫁人是好事啊,你應該高興啊……”
孟峙看起來的確是替羅夢由衷的感到高興。
“可是,可是我舍不得阿峙呀!”
少女的柳葉一樣的眉毛幽怨的蹙起,下麵一雙溢滿水光的眼眸,訴說著無盡的情思。
……
孟峙今晚也在蕩秋千,離羅夢上次來已經過去了一個月了。再半個月就是她的昬冠之禮了,自己就能完全死心了。
不過,孟峙一直想不通,為什麼在自己祝福羅夢以後,她會流著淚一聲不吭的跑掉了呢?難不成……
孟峙心思起伏,不敢確定。
他每天晚上都在重複想著這個問題。
“誒!你怎麼回事啊?”
蘇燕燕還漫無目的地行走,忽地看見一個藍衣女子站在池子邊。
隻聽“撲通”一聲,那女子直挺挺地栽進湖裏,竟是投水了。
蘇燕燕趕緊跑到池邊,她水性不好,不敢貿然救人。
想起自己三腳貓的夢術,她費盡功夫以最快的速度控製了池邊的夢植。
伸長的枝幹一撈,就把人撈上了一朵大荷葉上,蘇燕燕又小心翼翼的操控著那朵碩大的荷葉,把人移到岸上。
蘇燕燕坐在地上,扳開女孩兒的口腔仔細端詳。
沒有異物,應該隻嗆了些水。
蘇燕燕猛吸一口氣,準備渡氣。
“咳!咳咳咳咳!”
所幸這女孩兒嗆水嗆得不是很嚴重,蘇燕燕渡了一次氣,人就醒了。
“是你救了我……”
蘇燕燕點點頭,“你怎麼了?是失足還是想不開呀!是失足的話,你怎麼這麼不小心,又不會水,今天要不是遇見了我,你上哪哭去還不知道呢!要是想不開……你還這麼年輕,有什麼想不開的呀!”
懷裏的姑娘十分虛弱,露出一個蒼白的笑容。
“好姑娘……你一定不知道……即將嫁給一個渣滓敗類……還被自己最愛的人祝福了……是什麼感受……他不要我了,哪怕是在他身邊當個侍女呢……可是……他卻不要我了……”
女孩兒說到最後就傷心的嗚咽起來。
蘇燕燕看見懷裏抽動的肩膀,不知道該怎麼安慰。
“那,他不愛你嗎?”
“我……以前……覺得他是的……可……現在……又不確定了……他高高在上……而我……隻是一個凡人……”
“或許……他隻是不知道你的心意呢?”
“不可能……我都已經暗示的那麼明顯了,他都已經收了我好幾條絹帕了……可他最後卻祝福我和別人!”
這個蘇燕燕倒是知道,女子留下絹帕以示有意,男子收下絹帕以示回應。
若果真如此,隻能說明那男子定不是什麼好東西。
“原來,夢兒留給我絹帕是這個意思嗎?”
躲在古木陰影裏的孟峙低喃。
他三歲就被選入難縛殿,平日裏修習的都是與夢術相關的典籍,在許多人情世故上一竅不通,所以才沒明白羅夢那一次次的暗示。
他看著蘇燕燕把羅夢扶起來,帶著人往她自己的住處去了,若有所思。
紀寒梧和顧曉風對難縛殿發生的事一無所知,他們隻對被“斬草除根”的一簾幽夢感興趣。
如果說哪裏最可能有關於這東西的詳細記載,那一定是藏書閣。
明夜孟峙對顧曉風沒有防備,幾乎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顧曉風套出了關於無靈天的許多事,譬如夢師的弱點,某些夢植的用處。
眠笙——一種溫順強大的夢植。
花型似忍冬,能發出笙管演奏的聲音,悠揚的樂曲奏響,將人帶入美妙的夢境之中。
天階夢植,成體的力量連高階夢師都難以抵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