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烏雲密布,顧朝王都死寂一般,隻城牆下喧囂著推翻暴/政。

自昏君登基,便屠殺宮中所有,鮮血染紅殘陽,那天長安城人人聽到淒厲慘叫,無頭的屍體一排一排,丟棄在郊外亂葬崗。

腐臭的味道,在王都上空經久不散,成了無數人心中的噩夢。

後來,十萬大軍被坑殺邊境,哀嚎遍野,顧朝不知多少人家破人亡。

但昏君並沒有就此住手,往後更是頒布一係列苛政暴/政,導致民不聊生流離失所。

朝堂之上,反抗的臣子,被昏君割掉唇舌,掛在城牆示眾,暴/政下,無數豪傑舉兵起義,攻打長安。

穿著玄色龍袍的年輕帝王站在城牆邊緣,黑珠串成的冕旒讓那雙眸子越發深邃幽暗。

看到下麵那群起義軍,薄唇勾起:“不過螻蟻,竟妄想推翻孤。”

執起腰間弓箭,眯著眼對準馬上的男人,食指鬆開,帶著嘯聲的箭鏃噗的穿透肉/體。

“哈,廢物。”

見他落馬,指尖拂過血石耳璫,心情愉悅。

單手撐著雪白下巴坐在龍椅上,冕旒微微傾斜,在那張暴戾橫生的臉上投下陰影。

候在旁邊的太監,諂媚的跪在地上,掐著聲音拍馬屁:“陛下英明神武,那個人不過爾爾,竟連您的一箭都接不下1

龍椅上的君王抬眸掃去,淡淡道:“是嗎。”

得到回應,太監欣喜,倍受鼓舞,誇讚的話接連而出,陷入美夢中的他,沒有看到他人眼中的憐憫。

尖啞難聽的聲音戛然而止,太監驚恐的瞪大雙眼,緊緊捂著脖子,鮮血染紅新衣。

顧遇低眸擦拭天子劍,耳邊沒了聒噪,心底的暴虐逐漸平複。

忽的,天邊生出異象。

陰沉的天空被撕開一塊,陽光穿透雲層,照射在戰場中間,白衣墨發淩亂的身影從中墜落。

周圍雜草活物,被無形的劍氣擊飛,方圓十裏空無一物。

“是天神!是天神1

“昏君、昏君居然被天神庇佑1

“天亡我顧朝百姓啊1

城牆下的起義軍不戰而逃,領頭的男人騎在馬上,回頭看了眼戰場中間的白衣天神。不相信昏君居然會被天神庇護,逼不得已隻能跟著大部隊離開。

顧遇慢條斯理的舉起天子劍,對城牆下發生的事恍若未聞。

染血的青銅劍,幹淨的一塵不染,仿佛剛才的虐殺不過是一場幻覺。

滿意的插回劍鞘,從龍椅上起身,赤底玄麵的翹頭履,踩過太監的屍體來到城牆邊緣,眯著眼看向戰場中間的白色身影。

天神?

嗬,可笑。

若天神真的庇佑,這天下又怎會被他玩弄於股掌。

冷眼盯著那道身影,笑容逐漸變的惡劣,不知屠神的感覺如何,是不是比虐殺更有快感。

“齊杉,去把他給孤帶上來。”

顧遇興奮的舔唇,漆黑的眸子閃過一道紅光。

不到二十的少年將軍穿著厚重的盔甲,手扶劍柄跪在地上,肅著一張臉,極為恭敬:“諾。”

看著高高在上的天神,被人類拖著丟在腳下,顧遇居高臨下的用腳尖抬起他的下巴。

淩亂的發絲向外散開,露出一張麵若觀音的臉,額上紅痕灼灼耀眼。

懷著殺虐之意的帝王愣了一瞬,陰冷的心底吹過一陣春風,腳尖猛地收回,像是怕驚擾那人……

意識到自己反應過度,唇角溢出一聲嗤笑,倨傲的仰著下巴。

“天神?”

“不過是肮髒的墮神。”

“汙了孤的眼。”

抽出腰間天子劍,朝地上的墮神揮去,不經意望見那雙波光瀲灩的眸子,握劍的手停在半空。

狼狽肮髒的墮神,倒是長了一副世間絕有的臉。

溫奴痛苦的蜷縮著身體,睫毛顫抖,掙紮著睜開雙眼,看到那張模糊不清的臉,手指無意識的握住他的衣擺,不甘的重新陷入昏迷。

帝王鋒銳的劍眉輕蹙,垂眸順著衣擺看向那雙蔥白的手,神思翻滾,許久,陰著臉斬斷衣擺,甩袖離開。

“帶回宮中,孤還有用。”

國師的病剛好用的上墮神,今日便繞他一命,待阿沅身好,再體會屠神之感也不晚。

……

黑。

很黑。

無盡的深淵,吸附著他的身體,溫奴拚命掙脫,終於找到一縷陽光,逃脫黑暗。

睜開雙眼,看到陌生的環境,撐著手臂想要起身查看。

誰知雙腿酸軟無力,不受控製的倒在地上,幸好下麵鋪著毯子,並無受傷。

溫奴閉眼凝聚靈力,發現識海幹枯,法力盡失。

喘著粗氣趴在地上,姿態狼狽,這還是他第一次失禮極了。

臉上出現一抹為難,深吸一口氣,轉動身體仰躺在上麵。

側眸打量周圍,高粱畫棟金碧輝煌,床榻前立著繡有顛龍倒鳳的玄色屏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