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姐。”光頭撐了把椅子,跌跌撞撞地往前走。
江翌嘴角抽了抽,“你腳上長釘子了?他膝蓋這得是一副山河圖吧。”她聲音壓的很小。
沈敘歸微微頷首,視線落在光頭下半身打了個轉,“這不還能走嗎。”他像對自己的傑作很是滿意,眼裏不掩欣賞。
隨著門口的女人進來,“阿七,你這是怎麼回事?”江翌的話也吞了下肚。
“張姐,出了點意外,是他們救的我。”聞言江翌不動聲色掃了眼沈敘歸,朝後退了一步。
這女人她見過,她跟沈敘歸暈了之前,她們還對視過。既然是跟光頭一夥的怎麼會不知道光頭的所作所為。
“別動。”沈敘歸一把握住了江翌的手腕,阻止了她的後退。
抽不出手,無數疑問盤踞在腦海中。
“謝謝你們啊,先前疑心太重對你們下了手,你們還以德報怨。”她是發自內心的激動和真誠,甚至眼瞼紅的明顯。
“舉手之勞。”沈敘歸委婉點了點頭,修長溫熱的指尖點了點江翌的手腕。
江翌瞥了一眼倆人交疊的手,他在安撫自己?
“你們先坐啊,我叫旁的人去洗些吃的。阿七我去拿藥。”張姐看著光頭一身的傷,語氣哽咽,慌張地往外去了。
沈敘歸鬆開了手,走到椅邊看到被光頭沾上的血跡,腳步一轉坐到了床邊,像沒骨頭似的倚著牆。
“你們不是一路的?”半響他發問,江翌聽不出他什麼語氣。
光頭精神一振,“是,也不是…”抬頭看沈敘歸沒什麼反應,糾結了沒一會還是屈服在了他的壓迫下。
“她是a區的,遇到執行者都是直接肅清出去的,被局內肅清你們也知道,這個本就再也進不來了,但是這本一天不通關,我們這些執行者就一天出不去,首通獎勵好歸好,但我更想回家。”光頭垂著腦袋,無助的茫然。
“你指望其他執行者通本?”江翌茫然不解。
“你自己任務做了不就行了?”沈敘歸嫌棄困惑。
這兩道聲音一前一後想起,光頭一陣沉默。
他承認,他手在抖汗在流,舌頭都快咬破了,破防了,破大防了。
是熟悉的味道,你不考清華是因為你不想嗎。
“我想啊。”他神情可以用悲壯來形容。
倆人心照不宣對視上。
沈敘歸對上江翌的目光,臉上沒什麼表情,也沒什麼情緒的外露。
江翌解讀出了他在罵廢物。
毫不猶豫掉頭拱火,“阿七是吧孩子真可憐,被他打還被他罵,不就是做不好任務嗎,我們慢慢來。有夢想誰都了不起。”她覺得自己的慈母光輝照耀大地。
“嗬——有夢想誰都了不起。”沈敘歸輕嗤一聲,好整以暇的看著江翌裝模作樣。
江翌眯著眼,光頭感受到了兩邊來的壓力,有些飄忽的開口,“你們千萬不要為了我吵架,不值得。”
話音剛落張姐掀簾,指甲在塑料藥箱上喇出刺耳的聲音。
“你這是…怎麼了?”一地的寂靜被打破,張姐有些呆滯。
光頭嘿嘿笑,“我沒事,兩位老板吵架了,但床頭吵架床尾和嘛,估計老板娘撒個嬌就好了。”
張姐悟了,扶著阿七就朝外走,“這我知道,你撒個嬌我把命都給你,那咱倆走別打擾人家。”
振聾發聵。
江翌僵硬了脊背,側過頭看向沈敘歸,眼裏寫著
——你打人腦子了?
沈敘歸倒是麵色如常,手指摩挲著床邊,“那要不你…?”
江翌這回直接開口了,“他打你了?”她指著自己的腦袋。
潛台詞兩人心知肚明。
沈敘歸頭微微往下抵,壓住了喉嚨裏的笑意,抬頭視線落在她指尖,再往上是隱約可見的青色血管。
他站起來清了清嗓子,“走吧,去找飯吃。”他起身。
江翌怔忡在原地,打了吧這是打了吧?
“能賠不少吧,這應該可以算工傷的吧。”她喃喃自語。
麵前身影一頓,回頭睨著她,意有所指,“我更喜歡實驗出結果。”
江翌翻了個白眼。
外麵很是熱鬧,阿七裹著紗布的手上捏著把信號槍,困難的仰著脖子朝天上望,紅色的焰霧經久不息,燦爛盛大。
可這是一個獨立空間。
江翌找了個石墩子坐著,沈敘歸靠在她邊上,視線落在腳邊的竹葉上。
你看,充滿希望的人在等待拯救。
“在想什麼。”沈敘歸掀起眼簾,看著江翌蓬鬆的發頂。
“像不像煙花。”江翌眯著眼睛,想要看清煙霧背後。
沈敘歸平靜無波的眼神落在快要消散的紅霧,開口語氣和往常一樣,“你是說同樣的癡心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