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傳聖旨府令發難(1 / 2)

快馬蹄聲如滾雷,踏破隆隆戰鼓聲。旌旗舞動之時,喊殺聲通天徹地,中軍營門東西開,號角連營貫南北,兩旁軍士皆作潮水散,讓開中門大道。

風沙狼煙交相掩映之間,衝入一行白馬,隨後便是大批鐵甲軍士,各有損傷,卻依舊隊列整齊,井然有序,快步入營。激蕩煙塵,金戈收斂,行至中軍大帳前,勒住韁繩,翻身下馬。為首的那魁梧之人,聲如洪鍾,卸下頭盔,劍眉倒立,高聲喊道:

“為何鳴金——”

叫喊聲響徹全營,卻無作答之聲。再看那人:高足八尺,身材修長,容貌甚偉,俊逸不凡。兩眉如利劍,雙眼似蒼鷹。五官端正,麵如傅粉。棱角分明,難掩殺伐之氣;英姿颯爽,分明一表人才。身穿銀龍鎧,體掛紅錦袍。手中長槍一丈八,氣吞天下破賊膽。有堪叫潘安拜服之貌,卻偏偏藏霸王破陣之勇。真不愧子龍降世,又好似羅成轉生。原是欽派鎮北第一將,叫胡馬聞名喪膽的尹溫烈。

銀甲鋼槍飄紅錦,威風凜凜大丈夫。

且說那尹溫烈正率軍於沙場廝殺,眼看將要大破敵軍,卻忽聞後方軍營鳴金收兵。有言道,聞鼓而進,聞金而退。軍令如山,不可違抗。故而臨陣收兵回營,錯失一場到手的大勝。故而尹溫烈心中憤懣難平,厲聲高喊道:“本帥正在廝殺,爾等為何鳴金?”

可軍營之中,依舊無人應聲,將士麵麵相覷,皆不敢言語。終是那坐鎮後方的副將衛弘麵露難色,萬般猶豫之下還是邁步上前,湊到尹溫烈耳畔,低聲說道:“大帥莫要高聲,此非我等所願。實是不得已而為之。朝廷派來的犒軍使者指名要見大帥,我等言明大帥正在廝殺,不便相見,他卻不依不饒,搬出聖上來壓我等。我等無奈,隻好鳴金請回大帥。”

尹溫烈素知衛弘秉性忠良,一向實事求是,且不懼權貴,不恤朝官,為何獨今日這般畏縮,竟懼怕一個小小的犒軍使者,其中定有隱情。故而沉聲問道:“朝廷指派的犒軍使者究竟是何來曆?”衛弘長歎一口氣道:“中樞丞兼龍騰府令,狄挽鳳。”

“怎麼是他?”尹溫烈大為驚奇,不知朝廷為何派遣如此高官來做前線犒軍使者,中樞院總管全國軍政大事,龍騰府乃是設於京城內,負責審查百官政務之所在,中樞丞兼龍騰府令乃是這兩個重要機構的魁首,如此位高權重之人,竟能舍身來此危機四伏的前線犒軍,想來必是受聖上欽派,有要緊事傳達。

尹溫烈本不欲相見,怎奈拒見欽差,如同造反。而那衛弘又勸道:“那狄大人性格乖戾,已然等候多時。大帥若再不見他,隻恐有變。”聞聽此言,尹溫烈眉頭深鎖,抿著嘴唇,沉吟許久,終於下定決心,長歎一聲,回頭望了望營門之外,遺憾說道:“隻可惜今日未能大破敵軍,斬下那軍魁的人頭。”說罷,輕嗬一聲,反手便將那杆渾鐵點鋼槍刺入身旁土地之中,陷地三寸,土石崩裂,他人皆難拔出。

而尹溫烈則是領著兩員副將,邁步向中軍大帳走去。雙臂揮動有力,步步虎虎生風,鎧甲作響,麵色沉靜,手丸銀盔,兩軍士忙挑起營簾,尹溫烈委身入帳,兩副將卻被攔住。隻見那狄挽鳳斜倚著地圖,雙腳交疊,翹在他的帥案之上,帳內諸將早已被他遣出帳外,隻留兩個親信在一旁服侍。

細看狄挽鳳,柳眉丹鳳眼,麵白唇朱紅,頭戴綴玉鑲金烏紗冠,身著禦賜橙紅錦蟒袍,容貌姣好,頗有女相,難怪深得聖上及皇後恩寵,驕橫跋扈,乖戾歹毒。而此時的狄挽鳳正專心致誌的拿著小銼刀修理著指甲,全然不在意跪在當中的尹溫烈。

雖說尹溫烈心中不滿,已有怒火,但他並非魯莽匹夫,亦深知官場水極深,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尤其麵對如此位高權重之人,一旦得罪了他,休說一腔抱負難以施展,隻怕更是性命堪憂。正所謂大丈夫能屈能伸,尹溫烈遂單膝跪下,垂著頭拱手拜道:“鎮北將軍,領軍大帥尹溫烈,拜見府令狄大人。”

可狄挽鳳仍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置若罔聞,小心翼翼的修剪著指甲,還不時吹一口氣,探出手來回端詳,嘴角藏著一抹難以察覺的笑意。尹溫烈不見回應,又提高了聲音,再度拜道:“鎮北將軍,領軍大帥尹溫烈,拜見府令狄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