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 最最酸澀的幸福(二)(1 / 2)

段子昊為難地沉了臉。

“可以嗎?”莫笑從來沒這樣咄咄逼人過。她紅著眼,聲音都夾了哭腔,卻始終沒落淚:“你說過,如果雷鳴霄對我有二心,你把腦袋砍下來給我當板凳坐。我不要你的腦袋,我隻要你守口如瓶,可以嗎?”

段子昊內疚得頭都耷了下去。他皺眉,連掌心的力道都鬆了幾分:“對不起,我--”

“我當你答應了。”莫笑截了他的話。她瞟一眼掛鍾,抽了手:“都遲了一刻鍾了。”她轉身,擰開了門鎖。

這回,段子昊就那麼傻杵著。他似乎再找不出一絲理由來阻止她了。

會客室裏,兩個大男人麵對麵地傻坐著。

歐陽陽打破了僵局:“喂--”他撂過去一瓶木糖醇。

段子昊撚起一粒,扔進嘴裏:“你--遇過這種事嗎?”

歐陽陽自然是搖頭。

段子昊苦笑:“我也沒遇過,不想,一天之間送走兩個……小侄子。真他媽作孽。”他嚼了嚼:“我老爸成天罵我,不務正業成天鬼混,遲早要遭報應。”他搖頭:“沒想到真有報應。”他指指天花板:“老天真他媽來折磨我,不是我自己的,也要讓我堵心。”

歐陽陽一臉沉重:“想開點,其實,也就是……幾個細胞。”他說完卻立馬皺了眉。

手術室裏,莫笑平躺著,叉開腿,吊得高高的。她呆呆地盯著天花板,隻覺得一朝淪作了……牲口一般。自作孽不可恕。她閉了眼,攥緊了拳。

無痛,就是沒有知覺,沒知覺,就沒痛苦。她給自己打氣,可腦海裏翻來覆去都是那句,“就那個破女人也配跟我生孩子?開什麼國際玩笑!”她一直都沒哭,這樣平躺著,不知是不是特別催淚。鼻子一酸,眼角早已一片潮潤。

醫生瞥一眼她的表情,好心安慰:“別害怕,很快就過去了。先給子宮消毒,再麻醉。”

莫笑悶悶地點頭。她睜開眼,向醫生捎去一眼感激,可就一霎,她的目光全然膠著在醫生手裏的那根冷冰冰的機器插管上。心狠抽一把,她驚恐地睜大了眼。就在她看到醫生走到床腳時,她半個身子都禁不住彈撐了起來:“幹……幹什麼?”

“消毒。”

莫笑都不敢看醫生手裏的……凶器。她有些哆嗦:“這個……會……殺死……她嗎?”

醫生愣了愣。如果不是在私家醫院,見慣了傲嬌大小姐,她肯定沒耐心去解答這十萬個為什麼:“消毒是消毒,兩樣的。當然,一旦消毒,孩子也就不能要了。”

莫笑垂瞼,一個勁搖頭:“那……不要消毒了。”她沒辦法在有意識的情況下,接受自己又當一回劊子手的殘忍事實。她自欺欺人地堅持著:“給我打麻藥。”

醫生皺了眉,卻還是顧客至上:“那先麻醉手術,再消毒,可以嗎?”

莫笑躺了回去。她早已淚流滿麵。她遠沒自己想象的那麼堅強。今天是她的戰場,卻是腹中孩子的……墳場。她做不到心平氣和地送她離去。好多個夜,她其實都在幻想,肚子裏的寶寶是不是她一直夢寐以求的小公主,她的眼,那個男人的挺鼻梁,她的眉,那個男人的薄嘴唇……

她咬著唇,直想逼出這個荒唐的幻念。她不能再想了,再想,她直恨不得去死的是她自己。隻怪她,都怪她。如果她帶眼識人,她的寶寶不會這樣命如草菅。她該是捧在手心的掌上明珠,不該是見不著天日的折翅天使。她死咬著唇都哽咽出了聲。

醫生睨她一眼,似乎是見怪不怪,撚著醫藥棉簽在她手背上擦了擦。

手背涼涼的,莫笑偏頭,淚眼迷蒙中就見一根細細的針管插進了自己的皮肉。她抬頭,看著那瓶活像生理鹽水的液體,一點一滴地注入她的皮囊。

“睡過去就好了。”錢買來的人情味不過是個過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