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拂一把淚,卻莫名地笑了。世上哪有明明深愛,卻選擇離婚的夫妻?離婚旅行?她多可笑!她一直在自欺欺人。雷鳴霄從頭到尾都沒愛過莫笑。沒有,從來沒有……
算了。她怪不了誰。他不是她的丈夫,沒義務和她同甘共苦。一個臭名昭著的前妻連累他股價大挫,財富縮水,她又有什麼麵目怨懟?
她擦幹淚,環顧一眼掏空的衣帽間,就拉上了移門。進主臥,她一股腦兒地拂下梳妝台上的瓶瓶罐罐,塞進了小整理箱裏。拉開抽屜,一個個黑緞錦盒直刺她的眼。淚啪嗒落下,嗖地就滲入緞絨消逝無蹤。
她把他送的鑽石首飾悉數封在了偌大的首飾箱裏。她癱坐在床沿,摳著首飾箱,她忽然想起梁肖的話,“他隻是把你當個玩物”。看著這些首飾,她忽然就覺得這句話總結了他們之間的所有糾葛。她於他,充其量隻是錦上添花的點綴。她和那些蔓蔓露露沒有分別,除了一個名分,她也隻是他用一堆堆禮物打發的女人。她深吸一氣,把首飾箱放在了床頭櫃上。
下樓,已近十一點了。
她頓在樓梯口。他正慵懶地半躺在貴妃椅上,閑散地換著電視節目。
“東西……我都收拾好了。”她的聲音又細又輕,被清口相聲裏一浪高過一浪的歡笑完全蓋住了。
雷鳴霄摁著遙控,調低音量。他半坐了起來。他看她,奇怪的是,她脫了往日那副楚楚可憐的淒慘相,除了臉色蒼白,倒是異乎尋常的平靜。
莫笑往客廳走了幾步。她抿抿嘴唇:“主臥裏的首飾箱,我不帶走了。”
雷鳴霄斂了眸。他忽然笑了:“莫笑,我送你的東西,你以為--”
“不是!”莫笑很緊張地打斷他。她搖頭:“我沒其他意思。我隻是--”她低頭:“對不起。我是整個人都懵了,才沒想到。我沒想到會給你和--伯父惹下這麼大的麻煩。我很抱歉。”她抬頭:“這些首飾本來就是你送的。我連累你們……損失了這麼多,我沒錢……賠,這些,我不能再拿走了。”
雷鳴霄盯著她。她那模樣,像極了舊電影裏可憐兮兮的傭人阿三,整一副一窮二白但風骨猶存的寒酸勁。他笑:“這些女人東西,你不拿走,還指望我去典當?還是……”他笑得越發玩味:“指望我轉送其他女人?”
莫笑有點愣住。她不懂,他怎麼又變成了這副樣子。下午,他還--
算了,即便他視她為掃把星,恨不得退避三舍,也是人之常情。她轉了身:“隨便吧,反正是你的東西。搬場,我約好了,六點。”她拎起門口的行李包,就進了客房。
哐--
房門似乎是拍在雷鳴霄的腦門。他驀地捂了額。他盯著房門好久,才掏出手機。他推開移門,走到院子裏:“王曉麗,我。你欠我的,該還了……”
清早,莫笑推開房門。她沒料到,雷鳴霄竟然起那麼早。
“先吃早點。”雷鳴霄坐在餐桌前,悠閑地塗著吐司。
“不用,謝謝。”莫笑邊說邊走。
“你的手機不要了?”
莫笑隻好折了回去。
雷鳴霄指指餐桌上的手機:“司機昨天給你撿回來的。”
“謝謝。”莫笑摸過手機,低瞥一眼,是黑屏。
“時間還早,你正好吃個早點,順便充電。”
“不用。”莫笑轉身就走。昨晚留宿在這裏,已經挑戰了她的底線。她隻是不想擺出一副怨婦模樣。她不想讓他覺得她心存怨懟,雖然她的確止也止不住內心狂湧的苦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