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笑甩回了頭。這次,她抬頭直直地盯著他,一眨不眨。
她眼眸裏的那層淚霧像染了霞光,泛著詭異的粉紅光芒,雷鳴霄猝不及防地被灼到了。他這才知道,她生氣時原來是這副樣子。他張嘴,卻覺得嘴角近乎粘住了,嗓子也幹涸得近乎出不了聲。他媽的!好男不跟女鬥。他沒法跟個女人耍嘴皮子。他不耐地斂眸,硬著嗓子,刻意冷冰冰的:“你忘了東西。”
莫笑倔強地看著他,一眨不眨。
雷鳴霄竟然理虧似得移了眸。這個女人,實在是沒眼看!他鬆開手,舔舔嘴唇,有些自嘲地勾著嘴角,竟然玩味笑道:“協議,你忘了。不會是想著要我送過去吧?這種爛借口。”
莫笑有種衝動,直恨不得甩他一巴掌。她恨極了他嘴角的這道嘲諷弧線。曾經,這道細弧有多少次莫名地勾動過她的心弦?可現在,她覺得那就是一柄彎刀,剜進她的皮肉裏還殘忍地打著轉轉。她咬著唇,竭力倒回盈眶的淚水。她哼哧哼哧,也不顧上每一步有多疼,騰回茶幾,俯身撿起協議,就又一溜煙地奔去玄關。
嘭!
大門似乎迎頭拍中了雷鳴霄的腦門。他下意識地捂了額。“Shit!”他罵,神經地臨空踢了一腳,直把拖鞋踢開老遠。他緊接著就摸口袋,似乎這會隻有尼古丁刺激一把,他才能找回心緒。“Shit!”他再罵。
這個女人就他媽的會裝!裝愛他!再度膩歪的這些日子,她把家裏的香煙全都扔進了垃圾桶。真他媽裝得跟聖母似得。可剛剛呢,她推到他的傷口,她有回頭看他一眼嗎?他索性甩開另一隻拖鞋,撈起大衣披上身就出了門。
車子駛出小區,他左顧右盼,他在找商店買煙。目光搜尋著一個個街角,他順著馬路開著,這條路通往她那巴掌大的三居室。奇怪的是,煙酒店晃過了好幾個,他卻始終沒看見那隻小火柴盒子。
這個女人就他媽的會裝!裝可憐?瘸著條腿,開什麼車!踩得下刹車嗎?Shit!雷鳴霄又開始著急。他懊惱地摳緊方向盤。他就不該急!他強逼著自己鎮定。戒除一個女人和戒除一款遊戲差不多,開始時,總免不了犯癮,慢慢就好了。
遠遠地,一個十字路口,他一眼就看到那隻黑白相間的火柴盒子。他踩著油門就彎了過去。
他搖下車窗,探頭看去。黑白MINI裏空蕩蕩的。還裝可憐?誰會在乎?他掏出手機,打開蘋果雲,輸入她的用戶名卻死活搜索不到信號。他遲疑一霎,撥出了她的電話。果然是關機。
嘀嘀嘀--身後的喇叭叫個沒完。
雷鳴霄無奈,把車開出幾米,彎在了非機動車道上。他看著後視鏡裏那輛小氣哈哈的MINI,皺了眉。她去哪了?停車都不會挑地方,停在十字路口,找罰單?屈指敲了敲方向盤,他發動了車子,直接開往她的三居室。
三樓樓道裏,雷鳴霄來來回回地踱著。他盯著那張熟悉的房門,卻死活沒走近。
“咦?”對麵的中年阿姨推門倒垃圾,好奇地住了步。
自從那次翻陽台,雷鳴霄和她打過幾次照麵。他禮貌地點點頭。
中年阿姨朝對麵房門八卦地努嘴:“吵架了?”
雷鳴霄覺得尷尬,轉身就要回電梯。
中年阿姨笑著止他:“小夫妻,鬧個別扭很正常。她前腳回,你後腳就追來,你一敲門,她準能消氣。去吧。”
雷鳴霄皺了眉,可心口的堵悶似乎鬆了幾分。死回來了就行。他轉身就進了電梯,沒再理那鄰居。
鑽進車裏,雷鳴霄算徹底清醒了,還有好多事等他安排,一擊必須擊中,他要一箭雙雕!他撥通電話:“喂,我。春節前最後一個交易日收盤前,我要名下所有的證券都變現。”他透過玻璃前窗看外麵:“對,全要現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