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8. 是時候該收網了(2 / 2)

或許是這個細微的動作,又或許是剛剛門口聽到的話,雷鳴霄莫名就覺得感動。擱哪個女人遇上這麼大的事,都會追根刨底地鬧騰。來病房前,他也在隱隱擔心,她會不會說了不該說的。她緘默其口,似乎在他意料之中,又似乎出乎他的意料。他緩緩踱過來,俯身就把她打橫著抱起,權當算作謝禮吧。

“你的手。”整個人都坐在他的右胳膊上,莫笑勾著他的脖子,直要掙下來。他就這麼一個苦肉計般的舉動,成功地催出了她眼角的淚花。

“別動。”雷鳴霄反倒緊了緊臂彎,抱著她送去床邊。

莫笑夾著哭腔:“傷口肯定崩開了。”

“反正都崩開了。”雷鳴霄說得不痛不癢,似乎疼的都不是他。他皺了眉,隻因他想起那個陰魂不散的男人。那個男人正式向他宣戰了。而他……隻能不戰離場。隨便吧,反正她也沒剩下幾個日子可以用來談情說愛。他倒想真想看看,一個月後那個男人還唱不唱得出什麼愛不愛的。恐怕到那時,他隻會想趁早甩掉眼前的燙手山芋。

雷鳴霄輕輕放下她。就這一霎,他又皺了眉。這是他今生最後一次抱她了。

“啊?傷口怎麼會崩開的?”

其實,如果她不是的的確確害了蕾蕾,雷鳴霄甚至會覺得她很善良。看她這楚楚動人的眼神,漫溢著滿心的愛意,似乎就是他童年時代期望看到的妻子形象。他曾希望他的母親能是這樣的,像爸爸領回家的那位阿姨,溫柔可人、善解人意。可惜……他斂了目光,俯身為她掖被子:“早點休息。我先去看傷口,馬上就回。”

這一夜,莫笑睡得極不安穩,簡直是夢魘纏身,半夜驚醒了兩三回。好在,每次她睜開眼,都能看到他。

隆冬的早晨,格外慵懶。清早驚醒,再來一個回籠覺,莫笑醒來時天已大亮。而他,已不見蹤影。她摸著床頭櫃,想翻手機找他,卻才記起,昨晚,她連鞋都沒穿,更別說手機了。她耷下手,心開始慌。不知為什麼見不到他,她就心慌。她是真被嚇壞了。

咚咚--有人敲門,莫笑驚喜地抬了頭。她隻巴望著是他,可房門推開那刻,她驚呆了。她支吾:“梁……總?怎麼會……會是你?”

梁肖拎著大包小包,沉鬱的臉上刻意掛著淺淺微笑:“哦,昨晚我來看胳膊,碰巧遇見--”他走進來,把東西放下,抬頭盯著莫笑:“你先生了。”

“哦。”莫笑下意識地低了頭。她這才記起昨晚,她背對著走廊那頭,看不見,聽的也不真切,可原來真是梁肖。她沒鏡子,她不確定自己是不是鼻青臉腫,是不是連頭發都被婆婆揪得掉了一把。她無意識地捂住脖子,病號服不是高領,遮不住淤痕。

“不用遮遮掩掩了。都看見了。”梁肖回複了訓誡下屬的趾高氣揚勁,昨晚他還有什麼淒慘相沒見?他此刻的表情和語氣直與他手中忙活的瓶瓶罐罐很是格格不入。

莫笑簡直想找地縫鑽。她很尷尬地解釋:“梁總,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是哪樣?”梁肖倒了一碗粥端在手裏,較勁地看著她。

“反正不是你們想的那樣。”莫笑盯著床單的格子布,一眨不眨。

“那趕緊洗漱吃早飯。”梁肖讓步了。

“啊?”莫笑抬頭,這才看到床頭櫃的那隻保溫桶和他手裏那碗熱氣騰騰的白粥。她驚得眉梢都微翹:“梁總,你--”

“我有名字。公司以外,你也梁總梁總的叫,真整得我多扒皮似得。”

莫笑咬著唇,盯著他,還是一臉詫色。

“能下床嗎?要幫手?”

“不,不用。”莫笑急忙擺手。

高架上,雷鳴霄搖下車窗,瞟一眼前麵的長龍,蜿蜿蜒蜒看不到盡頭。低頭看腕表,九點半了,她該餓極了吧,明知於事無補,他卻還是不耐煩地摁下了喇叭,就像大清早的那場談判一樣。

“鳴霄,傷在兒身,疼在娘心。你就是這樣對媽媽的?為了那個女人,你竟然--”

“我隻是不想你犯罪。”

“我犯罪?像風仔說的,我是替天行道!我殺她,就算犯罪?那她殺蕾蕾呢,啊?”

“見死不救和持刀殺人是兩碼事。”

“照你這麼說,她沒錯?錯的是我?是蕾蕾?啊?這世上什麼人最可恨?不是殺人的人!是殺人心的人!給人希望,回頭又掐滅她,這比殺人殘忍萬倍!”

“你說的沒錯。所以,用不著你動手。我就是在殺她的心。你動手,要坐牢。我動手,坐牢的是她。”

他瞟一眼副駕座上的保溫桶,勾著嘴角苦笑。路姨差點就想在粥裏下藥了吧。她徹徹底底成了眾矢之的,這個網是時候該收了。

(Jackass和asshole罵人粗話,鄙夷語氣漸進,分別是“不像話”和“混蛋、不是個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