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鳴霄瞥一眼胳膊,脫開她的手:“不用。”他睨一眼她脖子的淤青,推著她就往車裏塞。他摸著她的腿,一截一截地捏著:“哪裏疼?出聲。”他瞅一眼她的光腳丫子,皺了眉。頓了頓,他伸手捂住了那雙凍得通紅的腳丫子:“冷不冷?”不等她出聲,他已經脫下大衣蓋在了她身上。
莫笑看到大衣脫落他右胳膊時,他明顯疼得緊皺了眉,米白小羊毛袖口更是一圈煞人的殷紅。她顫聲:“雷……鳴……”
“沒事。”雷鳴霄揚著胳膊,毫不在意地瞥了一眼。
他穿著米白小羊毛高領,整個人似乎都泛著光。莫笑看著莫名地覺得踏實,惴惴的心似乎落了地。她一個勁淌著淚,還是伸手要捂他的胳膊:“要止血。”
“沒事。打棒球比這摔得更狠的時候常有。”雷鳴霄不置可否地抽手,嘭地就關上了車門。
“路姨,我媽在家裏,你趕緊過來看著她。還有,給少奶奶整理一套衣服……”
莫笑隻聽見他鎮定自若地吩咐著手機那頭。她覺得脖子似乎都僵了,腦袋都轉不過去。她嚇掉魂了。血海深仇?什麼仇?婆婆為什麼要殺她?婆婆說,她沒認錯人,殺的就是她?她越回想越後怕,哪怕係著安全帶,卻不自覺地身體滑了下去。
雷鳴霄瞥一眼副駕,嗖地踩下了油門……
一個季度裏,第二次掛急診。
強光燈照得頭昏眼花,X光、CT,但凡傷筋動骨的檢查都攤上了。等莫笑被推出急診室,雷鳴霄早已纏著繃帶等在了門外。
“你怎麼樣?”
“你怎麼樣?”
這對患難夫妻對視第一眼就異口同聲。莫笑搖頭,臉蛋慘白:“沒事。隻是皮外傷。觀察一晚就行了。你呢?”
雷鳴霄稍稍撩起胳膊:“縫幾針而已。”他說著就朝護士使了個眼色,接過輪椅就推著莫笑進病房。
莫笑稍稍回了神,很怯弱地問:“媽……怎麼了?”這是她清醒過來,最想弄明白的。
雷鳴霄頓了頓,頃刻,語氣格外平靜:“不聽醫囑,看恐怖片,犯病代入了。以前也這樣過。我……”他皺了眉,聲音輕了八度:“後腰的傷,你記得嗎?就是媽犯病時傷的。她一犯病就誰都不認識。”
莫笑詫地抬頭。那道疤,蔓蔓明明說……婆婆不認識人?可婆婆剛剛分明清楚地叫了他的名字。她仰望著他,似乎是在他的眉眼裏竭力搜尋蛛絲馬跡。
雷鳴霄低頭輕輕吻了吻她的額,躲過了她的掃描,他低聲道:“嚇著了吧?對不起。”
莫笑想搖頭,可腦袋實在搖不動。她不單嚇著了,心裏腦裏更纏著十萬個為什麼。這遠比當初他的出軌疑雲更折磨人,這直直地就是索命啊。
就這刻,莫笑隻覺得輪椅鏗地卡住了,瞳孔裏他的影子一霎就似僵住了。
“不好意思,我們接到報案,過來了解情況,請配合。”身穿警服的一男一女攔在幾尺開外。
女警率先帖近一步,弓腰對莫笑說:“這位女士,110增開了家暴專線,我們接到醫院報案,第一時間就趕來了。介意我私下問您幾個問題嗎?”
“誰家暴!”雷鳴霄甕甕地出了聲。他摳著輪椅扶手,臉色黑得駭人。挑這家私人醫院就是看重它私密,哪知道--
女警斜睨一眼,很平靜地去奪輪椅扶手:“這位先生,請您配合。”
“是誰報的警?我要投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