咀著甜品,莫笑有一搭沒一搭地哄著閨蜜。可王曉麗最終還是撂下勺子,開了話匣子:“笑笑,你知道嗎?我就想再看他一眼,在我離開這裏去加州之前,再看他一眼。他怎麼就--”
王曉麗其實不懂,那個男人怎麼能狠心成這樣,他的確是愛她的啊,這些日子的點點滴滴都曆曆在目,不可能是假。可他就是狠得下心,早在六年前,她就見識過,如今不過是再見識一次而已。
她懷著他的孩子,他竟然就土遁了,而且一去不回,最後連個說話的機會都沒留給她。她拆散了他的富貴姻緣,他就怨恨她到了這份上?還是,連他都覺得顧父的慘劇全然是因為她?她苦笑著抿了口檸檬水,似乎一霎眼角都被酸到。
莫笑看她眼角噙著淚花,眼看著就要滑落了。她趕緊抽紙巾,卻隻見曉麗倔強地別過臉,執拗地反手拂了一把。再過一個月,曉麗就要出發去加州了,旅遊簽證都下來了。
“笑笑,我去了那邊就不會再回來了。”王曉麗一臉平靜,語氣夾著淡淡的哀傷。
“啊?”莫笑驚到了,一次性勺子差點就揦了嘴。“不是就散散心嗎?”她追問。
王曉麗搖頭:“我現在都成了厲家的眼中釘,這裏哪裏還容得下我?這事我還得謝謝你,雷鳴霄如果不是看在你的份上,不會這麼幫我。”
莫笑悵惋地撂下勺子。她其實早料到,閨蜜遲早是要離開這個傷心之地,不管是遠走他國還是換個城市,似乎一切從那頓飯局開始就成了必然。
“換個環境好,至少能重新開始,說不定……”王曉麗似乎永遠樂天派,“明年,明年我就能釣個金發碧眼的帥哥,還是多金款。”她伸手握住了莫笑的手。她噙著淚:“姐們,真的謝謝你,真的。姐妹比男人靠得住得多,往後,你要有什麼地方用得著我的,我……”她捶著胸脯回複往日模樣,“赴湯蹈火!”
莫笑噗嗤笑了,淚卻盈了眶:“瞧你說的,誇張。”
“真的!”王曉麗說得情真意切。轉眸,她問:“呃,你和那位現在怎麼樣?”
莫笑有些愣住。她擠出一絲笑:“還好吧。”
見閨蜜笑得勉強,王曉麗皺了眉。她頂一頂莫笑的肩,擠眉弄眼:“喂,你們那方麵還好嗎?嗯?”
莫笑嗖地就紅了臉。她哪裏能說得出口,他們現在就那方麵最好。她驀地低了頭,抿著吸管吸了吸。
王曉麗見勢就笑了:“那還隻是‘還好吧’?依我看能把老公榨幹榨盡,就是最好,嗬嗬。”
這方麵,莫笑還真有點受不了閨蜜。她腮幫子鼓得紅紅的,有點支吾:“你不懂,曉麗,夫妻不該隻是這樣的。你都不知道,我……我有時候……都覺得,我們不像夫妻,倒像……倒像……偷情。”
王曉麗徹底被逗樂了。她笑得前仆後仰,似乎好久都沒這麼開懷過了:“莫笑,你這是赤裸裸地秀恩愛啊。夫妻像情人有什麼不好?愛情常鮮啊。”
莫笑真有點和閨蜜說不到一起去了。她黯然。不知是不是她過於敏感。他現在恨不得跟她好作連體嬰,她卻總覺得怪異。試問哪有一對夫妻說好大中午去吃工作餐,卻因妻子一顰一笑,丈夫就忽然變了卦,竟然中午趕場去開了鍾點房。這還不怪異?她低埋著頭,下意識地拂著劉海掩了掩羞紅的臉頰。就別過臉望向玻璃窗外的一霎,她愣了神,唇間的吸管都滑了下來。
怎麼是他!路雲風!他竟直挺挺地站在玻璃窗外,陰沉沉地看著她!
莫笑揉了揉眼,真是他。他不該在溫哥華嗎?他回來幹嗎?她不知為什麼忽然就覺得心慌,甚至恐懼。
“笑笑,怎麼了?”王曉麗覺察到,趕緊晃莫笑的胳膊。
莫笑扭頭,臉色煞白:“沒……沒,就好像……見著……一個……朋友。”
“誰啊?”
莫笑沒回答。她再扭回頭,卻隻見玻璃窗那頭空蕩蕩的,除了一晃而過的行人再沒其他。
這種隱隱的恐懼一直籠罩著莫笑,哪怕她回到家也揮之不散。後來,直到老後來,莫笑才不得不慨歎,女人的直覺何其準。可惜,她就像隻呆頭鵝,全然沉浸在那明知不著調也不知何時會曲終人散的愛情裏。她竟還刻意對他隱瞞了路雲風的出現,隻因,她貪戀眼下不真切的癡纏。她哪裏料到等待她的是又一個殺身之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