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辭職風波最後以雷鳴霄一句“不能辭就別辭”而落下序幕。可公司那邊,莫笑算徹底把這個鐵麵上司給惹火了,好在,梁肖扒皮歸扒皮,還算公私分明,並未為難她。
而家裏,婆婆似乎有稍稍收斂的跡象,雖然冷嘲熱諷還是家常便飯,至少當著雷鳴霄,婆婆再沒給自己甩過臉子。
生活似乎歸於平靜。晃眼,一周過去了,一切相安無事。唯獨一條,讓莫笑怎也放不下心來。
夜有些深了,莫笑輕手輕腳地把熨燙妥帖的衣服掛進書房的簡易架。偷瞟書桌,他還在聚精會神地忙著,時不時皺皺眉,又時不時擰擰鼻梁。台燈映照下,棱角分明的五官像博物館玻璃窗裏陳列的古希臘雕塑,透著魅惑人心的奇特光芒。她不知不覺就走了過去,輕輕覆上他的肩,勻著力道揉捏起來。
這個女人似乎天生就會討好人。討好人的本事從來都拿捏得恰到好處,正如她現在的手法。難怪爺爺總喜歡念叨她。雷鳴霄微微有些不自在,換從前,他肯定要不耐煩地拂開她。可現在,他姑且就享受著。他不該哄她,可至少,他可以不再惹她。
攘外必先安內的道理,是個男人都懂。要打敗七夕夜的那個假想敵,他決不能再對她大呼小喝,冷口冷麵,即便要摧殘她,都得注意方式方法,要摧得不留痕跡。
莫笑把下巴帖到他的頭上,繾綣地蹭了蹭。她在猶豫該怎麼開口。說實話,她都不好意思再開口了。
搬回家的第一天,她就拉他回主臥。可他卻一本正經地說,“我搬來書房,是為了保證睡眠質量,我習慣獨睡,新婚那段是怕你瞎想,才勉為其難地堅持。你知道嗎?我睡眠少到快神經衰弱了。”他甚至還一臉怪笑地捏她的腰:“需要你的時候,我會悄無聲息地爬上你的床,到時,別嚇掉了魂。”
可是,這麼久,他一次都沒鑽進過主臥。她委婉地又說過好幾次,都被他以各種理由搪塞了。
一個正值盛年的男人不可能沒有需要。況且,他一直都是需求旺盛的人。曉麗的話回蕩在耳畔,讓她越來越心亂。“女人喂不飽男人,男人就會想方設法偷吃。無性婚姻隻有兩種可能,男人要麼無能,要麼花花。”
這些日子,他的生活非常規矩。她也沒收過亂七八糟的照片。她肯定他沒花。那……
雷鳴霄像個溺水的人,全身被水草纏住。他伸手想拉開她,可掌心剛覆上她的背就像被磁鐵吸附住一樣,甩不開手。連帶著他的唇舌都被她吸附住,她周身散發的清甜,像夏日薄荷讓他不忍移唇。腦子明明清楚,他不該這樣,他曾指著妹妹的在天之靈答應過風仔,可現在,他……
“即便那輛麵包車是我買的凶,也是她該死!她就是該死!”
“這次不是,下次就說不準了。”
“你吻那個賤女人的時候,有沒有想過蕾蕾在天上看著你!她正一眨不眨地看著你!”
“你對得起蕾蕾嗎?對得起嗎?”
腦子裏響徹著風仔的怒吼,他答應過風仔,風仔放棄“捉奸在床”的爛招,而他堅守原計劃,以春節為限期。他承諾過對她絕不心慈手軟。風仔字典裏的“心慈手軟”自然包括溫存纏綿。他不該再碰她了!
雷鳴霄像被悶錘迎頭一記猛捶。他驀地移唇,掌心陡地彈開。咚咚--敲門聲打亂了室內淩亂的呼吸。雷鳴霄幾乎是下意識地推開了莫笑。
莫笑在驚亂中,瞟見他的表情。除了“如獲大赦”,她竟找不出更貼切的詞來形容剛才的丈夫。
雷鳴霄刻意沒看她,理理衣服就應了門:“進來。”看見老媽,他像見了救星,他眼神裏一閃而過的解脫,深深刺痛莫笑的眼,嗖地就紮進了她的心裏。
雷媽媽黑著臉進屋,瞟一眼滿臉羞紅的兒媳,似乎是覺察到什麼,嘴角竟然勾起一絲嘲諷笑意:“蓮子羹下火的。”她刻意把“火”字咬得特別重,末了,還不忘添了一句:“電視裏怎麼演的來著,狐狸精最怕九味真火,看來,我得去找個道觀求一求了。”
婆婆又在指桑罵槐,莫笑求助地看向雷鳴霄。他漠無表情,似乎在想什麼心事。
莫笑看一眼婆婆手裏的蓮子羹:“媽,你們慢慢聊。”她分明笑不出,卻還是強對著他莞爾。可他視若無睹,心事似乎比剛才還重。
她帶上門那刻隱約聽見婆婆說,“風仔都跟我說了,有我看著,這個賤女人絕對別想近你的身。你說你好端端娶這麼個賤貨進門幹嘛?這麼難打發……”
天邊像轟下一記悶雷,莫笑僵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