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吧。”他不願多想,腦子多想一霎,他就覺得像被塑料碎片紮得慌。他攬著她托起來就想走。
可她卻一把揪著他的胳膊,搖頭:“頭暈,走不了,我要歇會。”如果這是一場較量,即便不光彩,她也要拽著他,不讓他輕易脫身。她不單要他急,她更想要他疼,疼了是不是就知錯能返了?
雷鳴霄全程蹙著眉。這刻,眉心簡直擰得出水來,不,是汗。他抬手就蓋住她的額,居然黏糊糊,冷冰冰的,似乎是出著虛汗。大夏天的,怎麼可能?肯定是他掌心滾燙,才感受不到她的體溫。可他還是莫名地心煩。看著她泛白的嘴唇,他沉了音線:“你幾頓沒吃了?”
幾頓?莫笑記不清了,午飯和晚飯絕對沒有,早點草草一丁點,昨天中暑,更是沒撚幾粒米下肚。她不說話,也不看他,隻是目光渙散地盯著他的皮鞋。蹭亮的鞋麵像麵鏡子,映得沾在上頭的幾滴液體格外刺眼,她條件反射一樣地彎下腰,伸著食指撚著液體擦了開。
一定要幹淨得一塵不染。
每天黃昏蹲在玄關擦著他的皮鞋,看著鞋頭泛起的光澤,她覺得那是幸福的光芒。可現在,手指懸著,她僵住了,這是洋酒?紅酒?咖啡?都不像,難道是?心揪了一把,她不敢想,嗓子泛起一股惡心,她有種想剁掉指尖的衝動。她又胡思亂想了,想到酒店、想到包房……
“髒不髒啊你?”精致的男人總喜歡兜著塊手帕裝逼,現在,手帕裹著她的手指,勒了勒。雷鳴霄忽然就讀懂了她的表情,他有點氣急,彈回了手:“你有病吧?瞎想什麼?我有潔癖,你不知道?像個催命鬼,我肚子都沒填飽,這是我的宵夜,是芝士汁!OK?”
雷鳴霄真是氣炸了。這個蠢女人居然把自己看做了饑不擇食、偷吃不擦嘴的渣男了?他勾著頭,冷冷地盯著她。
莫笑半弓著腰,有氣無力。他那理直氣壯到吃人的眼神真逼得她吃不消。她莫名地心虛,她確實想得過了,她隻好強撐著裝無辜:“什麼啊?我隻是想,你怎麼這麼馬大哈,髒得像個熊孩子。”
看她隻剩半條命的樣子,雷鳴霄懶得再跟她計較。“等著!”他悶聲,抽開身,幾個箭步走出幾步,又扭回了頭,“就坐那,別動!”他邊說邊跑,就消失在了樓梯的那頭。
莫笑不知道他幹嘛去了,她就靜靜地坐著,仰望夜空,她忽然覺得悲涼。她想起那首歌詞,愛情三十六計。她沒想到,有一天,她和無數的女人一樣耍起了心計。這就是所謂的婚姻需要經營?她是在用苦肉計?裝柔弱、博同情?
嗬……她呼了口氣,不管,她不管,她隻是不要再當包子。遇上他,她就一路被他牽著鼻子走,變得自我都飄忽。憑什麼他說愛就愛,說冷就冷?這段感情,她就不能主導嗎?
沒多久,雷鳴霄折了回來。
莫笑抬頭,意外地見到眼前遞過來一杯熱巧克力。
“低血糖,吃這個最有效。”雷鳴霄挨著她坐下,不耐煩地抽開易拉罐,望著江水,一口氣灌了半瓶可樂。大熱天,來回折騰,他都有點中暑的跡象。
濃鬱的巧克力奶香,莫笑吸了一口,胃好像緩緩舒了舒。她決定柔弱到底,偏著頭靠在他肩頭:“謝謝老公。”
雷鳴霄扭頭,原想聳肩避開她,可瞧瞧她那副要死不活的樣子,是個男人都要不忍心。他沒想到自己居然又心軟,連肩都挪不動。他扯了扯嘴角,不耐煩地仰著頭悶掉了剩下的半罐。
“走了。”他不想再跟她耗下去。奪過她手裏的半杯熱巧克力,合著他手裏的易拉罐,他一股腦地塞進不遠處的垃圾桶裏。他算緩過神了,女人都是天生的狐狸精,才不該可憐她。他定定地站在原地,眸光如刀地催促她……
跑車裏,勁爆的音樂節奏感極強,捶得莫笑心亂如麻。餘光偷瞟他,又是那副冷冰冰的臉孔,她其實累了。她也知道,一個男人這樣子,即便哄得了他今天明天,也哄不了他一世。理智的,就該快刀斬亂麻地斷斷斷。
可是,女人隻有真正愛了,才會懂,放手,談何容易。她到了今天才真正理解了當年和現在的王曉麗。換做她自己,也許也放不開。在一起,能一天就是一天。隻是,她想,女人應該智慧一點。尋死覓活是留不住男人心的。
她靠著椅背,疲遝地眯了眼。她要牢牢地留住這個男人,不,從今天起,她要嚐試調教這個男人。不試過,她怎麼都不甘心。今晚,無論如何,她都不會讓他再推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