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手間裏,拿起昨晚的新牙刷、新毛巾,莫笑心底泛著小酸,轉眼卻釋然。其實,不想那場櫻花雨,身在異鄉,有這麼個哥哥,也不錯。
餐桌上,莫笑扯下小塊麵包,浸在麥片裏泡了泡,一臉強裝的平靜。
歐陽陽抬頭,好像是漫不經心:“等會,我送去你商場買衣服。”
麵包卡在嗓子眼,莫笑半張著嘴哦了一聲,尷尬地紅了臉。她想問他不用上班嗎,可最後還是忍下了。
歐陽陽看著她那雙紅腫的眼,習慣性地皺眉:“你……什麼打算?”
莫笑最怕他問這個。她張了張嘴,眼睛紅了,話卻沒說出口。老半天,她才抑著哭腔扯開道:“聽歐叔叔說,你畢業那會想過去新西蘭工作。你辦過新西蘭的簽證,就是逗留半年的那種,可以一邊旅遊一邊找工作。對嗎?”
歐陽陽微怔,又好像有點慌張。他斂了斂眸,聲音都有點不自然:“嗯,我隻待了三個月。那邊太冷清,不習慣。”
莫笑忽然很怕他誤會自己的用意。她無心窺探他的隱私。她說:“冷清好,倒挺適合我的。而且朵朵就在惠靈頓,就是高中和我同班的那個,我可以去投奔她。”
歐陽陽驚訝地看著她。高中曾聽她叨叨什麼“掬一朵清蓮,依天長笑”,三個女孩子,朵朵、依依、笑笑號稱金不換鐵三角。那兩個身在異地的女孩子,算是她骨灰級的閨蜜。如果不是傷到骨子裏,想來也不會說什麼投奔吧。他不自在地喝了口麥片:“那好,我回頭翻出那會的資料,轉給你。”
嗯……
一頓早飯吃得不痛不癢。莫笑其實很感激歐陽陽一大早陪自己逛街。可她到底沒說謝謝。接到雷鳴霄的電話,她才剛剛到商場。隨便挑了條連衣裙換上,她很歉意地跟歐陽陽道別。歐陽陽在電梯口,隻是說,如果有需要,隨時找他。她急衝衝地奔到商場外頭,上了雷鳴霄的車,才發現歐陽陽的襯衣竟忘了還。
雷鳴霄睨一眼副駕。這個女人身上的洗發水味,不是平時清涼的檸檬薄荷,也不是酒店慣用的,倒似……他驀地拉了臉,緊皺眉頭:“昨晚在哪?”
莫笑置若罔聞,自顧自地掏出那件襯衣,小心翼翼地疊了起來。
餘光瞥見襯衣,雷鳴霄猛地扭頭,竟顧不上看路,橫眉怒她。那明明是件男式襯衣,這個女人竟然在新婚之夜,拋下丈夫私會其他男人!整個人像被逼進了悶罐,他透不過氣,隻覺得臉皮和心皮都被撕裂了。恥辱!即便他未必認她做妻子,可法律上,她分明就是。
疊成整齊的小方塊,莫笑輕輕地塞進紙袋,捂了捂,漠然別過頭看著窗外,自始至終都沒看過那男人一眼。
“莫笑。”雷鳴霄動氣了,“你這算什麼?”
莫笑屈肘枕在車窗上,沒看他:“最後一場演出,我會盡力顧好雙方父母的感受。我們的事,沒必要惹他們操心。”
嘎--雷鳴霄一個急刹,停在了路邊。“你有完沒完?對,我是和別的女人過夜了。可那都是結婚之前的事。你呢?昨天,我們結婚。你又是跟誰過的夜?”
他好像氣得聲音都發顫了。
莫笑第一次聽到這樣的他,有點陌生,卻有點伴著疼痛的痛快。他也會生氣,也會在乎嗎?如果在乎自己在哪裏過夜,昨晚又怎會啪地就關了門。雖然,她早決定轉身離去,可是得不到半點挽留的離去,總能把女人的心撕得支離破碎。眼睛又疼,淚意越發止不住了,她死死別過臉,死死盯著窗外,更是假裝著擰鼻梁,偷偷地擦去眼角的淚:“我很累。如果取消飯局,我馬上下車。”她說著就去開車門。
“坐好!”雷鳴霄低吼。他盯著她,驟地冷靜下來。昨晚,蔡峰一夜都泡在酒吧。就憑她這土掉渣的婚戀觀,玩一夜情的概率比日出西山還低。哼……居然學人耍心眼,隨便搞件男式襯衣,就想惹他爭風吃醋。省省吧。你以為誰會在乎!他斜睨她一眼,有點鄙夷地重新開動引擎。
莫笑還在偷偷地擦眼淚,隻覺擦也擦不幹。
餘光竟瞥見她在哭,雷鳴霄愣了愣,怒氣瞬時消了,心底竟湧起一股莫名的痛快,久違五六年的痛快!他要的不就是這個嗎?遊戲終於開始了。
他冷冷一笑,笑沒褪盡,心口卻莫名的一陣麻木的堵悶。他不自在地打著方向盤:“下午送你爸媽去機場。你最好收起你這副樣子,否則,你瞞得過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