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他還年輕著,活生生的,有血有肉有呼吸,能夠生她的氣,能夠吃她做的菜,也能在這樣的時候喊她一聲“楚意弦”,讓她一瞬間覺得哪怕處於這樣的境地之下,也不再害怕。
燕遲不斷猛夾馬腹,催促著身下馬兒快些,再快些,轉眼,便追平了。可他一靠近,那匹瘋馬便更是失控,他隻得放棄,另尋他法。抬眼間,再前頭便是馬場高高的圍牆了,巨大的青石壘成,可那馬兒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就這樣直直地撞上去,會是何後果?
“聽著!”他的聲音低沉,卻堅穩,“試著將你的腳從馬鐙裏挪出來,同時記得鬆開手裏的韁繩,我會接住你!”
這無疑是讓她直接落馬。楚意弦卻不過怔愣了一瞬,下一刻便是咬著唇,點了頭。而且,話落之時便是毫不猶豫地照做,試著挪動了一下被馬鐙套住的左腳。好在,那隻腳套得並不嚴實,兩番動作之後,腳果真從當中一寸寸脫落了出來,待得完全脫落的瞬間,她眼一閉,同時將緊扯住韁繩的手一鬆,身子便驟然往底下墜去。
耳邊好似竄過了一陣風,帶著她熟悉,且讓她萬分安心的青鬆爽息,她身子一傾,下一瞬便是被裹進了一個懷抱之中,被一雙堅實的手臂牢牢鎖抱住,幾個翻轉,隻聽砰的一聲響,身勢停住了,她已經安穩地俯趴著,底下是一副作為肉墊的身軀。
腦袋眩暈得厲害,楚意弦過了片刻,才醒轉過來,下一瞬陡然意識到什麼,驀地撐起身子,往身下的人探去。
這一看,目光卻是霎然蒼白,“燕遲?”
她低低的喚,這一生,頭一回這般麵對著麵,不喚他燕小侯爺,也不是燕公子,而是直呼他的名字,燕遲。
嗬!這世上,多的是人喊他燕小侯爺,或是時秋……好似還真沒有人這麼喚過他。
燕遲迷迷糊糊地想道,可真是奇怪,為何竟會覺得有些莫名的熟悉呢?是誰?還有誰這般喚過他?
燕遲皺緊眉,緩緩抬起眼皮,有些模糊的視線裏,是一雙眼睛。
楚意弦的眼睛,長得很好看,葉子的形狀,眼尾很長,帶著天生勾人的韻味。眼仁兒黑白分明,黑是純粹的黑,白是剔透的白,那眼神自來都是清澈,卻又帶著讓人忍不住想要探究的謎。此時那長長的眼尾卻泛著紅,眼裏閃爍著點點晶瑩,他見過這雙眼裏的狡黠、挑釁、刁壞,還有滿滿的情意,甚至是方才一瞬的失落,可從未見過此時這雙眼中的慌亂與無助。
她哭了!嗬!她竟哭了?
“燕遲!”又是一聲低低的喚,卻讓燕遲腦袋一陣抽疼,他閉了閉眼,恍惚間,眼前這雙眼,竟與另外一雙好似從夢境之中跳脫而出的眼重合在了一處,那一聲聲帶著泣音,卻又好似隔在重霧之中,聽不真切的“燕遲”重疊在了一起,混成一記重重的悶響,敲在了他的耳畔。
分不清到底是眼前人,還是夢中人?亦或,根本就是......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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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意弦:口嫌體正直,小侯爺你有意思嗎?
燕遲:沒辦法!人設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