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遲一哂,可不是嗎?他當時聽說範記酒樓居然是她盤了下來心頭便一陣火起,直覺是被她耍了一般,竟全然忘了即便酒樓真是她要開,她堂堂楚家大姑娘也斷然不可能去當廚娘啊!
“不過……等到酒樓開業,燕小侯爺若要捧場,我自然也是無上歡迎。”
燕遲一時沒有話說,心裏卻是雲翻雨覆,煙柳街、胭脂巷那麼多青樓,她篤定他隻會在牽心樓宴請婁京墨,提前做了一番布置也就罷了,還可以說她是看透了他從來不會將就委屈的性子,什麼都要最好的。可將宅子置在這兒,又要在廣聚軒對麵開家酒樓,難道也隻是巧合嗎?
何況……他早前從未聽說過半點兒關於範記酒樓要盤出去的風聲,聽說,她可是花了遠高於市價差不多十倍的價錢將範記酒樓盤下來的,是不諳世事,還是勢在必得?
還有……這酒樓剛到她手裏,居然就讓她發覺了裏頭藏著的,了不得的東西。
這些樁樁件件,當真隻能用巧合或是運氣之類的來解釋嗎?
望著麵前五官明豔昳麗,笑容卻明朗柔媚的少女,燕遲一雙黑眸半眯,忍不住藏了探究,一重深過一重。
楚意弦恍若沒有察覺到他打量探究的視線,笑著將最後一粒栗子剝完,拍拍手站起了身,“燕小侯爺且在此處稍待,我這便去燒菜了。”
既然要帶了食材來,燕遲自然要比午膳時間來得早了些,方才便是趁著楚意弦處理食材之時問了問那些事兒。
“你不覺得委屈嗎?”燕遲望著她,卻是倏然道。
委屈?楚意弦眨巴了一下眼,笑了。
若換了旁人,未必知道他這沒頭沒尾的一句話是什麼意思,楚意弦卻是再明白不過,“不委屈!我本就喜歡做菜,何況,是為燕小侯爺你洗手作羹湯,隻有心甘情願的,如何會委屈?”
得!這女子果然與常人不同,早前一口一個喜歡的,這會兒更是將話說得這麼直白,連帶著眼神都熱切火辣,恨不得將心思都寫在臉上的,果真是沒臉沒皮。
燕遲沒了話說,不受控製地耳發熱,臉發熱,那熱度一直沿著體膚蔓延到四肢百骸,經由血脈回流,恍惚間,心也熱了。
楚意弦見他咳咳著故作鎮定地別開頭去,卻一眼就瞄見了他泛紅的耳根,眼底隱忍著笑意,紅唇微微一彎,見好就收道,“燕小侯爺先用點兒茶點,一會兒便好。”
說罷,便是端著剝好的栗子,施施然走了。
燕遲這才轉過頭來,盯了她一眼。
今日來,她便是一身半舊的家常衣裙,素色,挽高了袖子,係了布圍,脂粉未施,真正是荊釵布裙,雖然不及一身紅衣豔色無雙,卻也還是難掩天生麗質。垂及腰間的烏發隨著步履輕輕晃悠在腰間臀後,襯得那腰肢越發如柳枝一般,不盈一握,纖細柔軟……
驟然發覺自己在想些什麼,而且盯著楚意弦的背影竟是發了呆,燕遲一個激靈醒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