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雀卻是聽得心起疑慮,腳步一頓,奇怪道,“姑娘今日怎的還幫二姑娘說起話來了?”
平日裏,姑娘和二姑娘可是互相看不順眼的。姑娘自幼被當成男孩兒養,十二歲以前常年都在軍營裏撒歡兒,舞刀弄槍不說,素日裏都在男人堆裏打混兒,後來有一回將定州布政使家的那個紈絝騎在身下,當街胖揍了一頓,任誰拉都不肯罷手。
夫人這才覺得事兒大發了,後來狠勁兒收拾了姑娘兩回,可也沒將姑娘的性子給收回來,夫人這才狠了心將姑娘送回了同州。想著讓姑娘跟著老夫人,伴著二姑娘,好生學學姑娘家的樣子。
可姑娘平日裏最見不慣那般嬌滴滴的姑娘家,總說是矯揉造作,自然看二姑娘不順眼。
同樣的,二姑娘也覺得堂姐大大咧咧的,沒有半點兒女孩兒家該有的樣子,粗俗不堪。
這堂姐妹倆是互看不順眼,長輩麵前還維持著兩分麵子情兒,私下裏沒有少針尖對麥芒,隻可惜,有她禾雀在,都不用她家姑娘動口動手,誰還敢欺負了她家姑娘去不成?
可姑娘今日居然替二姑娘說起了話,這可不就是奇怪嗎?
楚意弦腳下不停,唇角笑弧仍然輕勾著,“無他。隻是病了一場,腦子好像突然明白了很多。說到底,親疏有別,我是長姐,可也就隻有這麼一個妹妹,自然不該與外人等同。”
禾雀張著嘴,愣了愣,而後一點頭道,“原來是這樣。既然如此,姑娘為何還非要跟著去華陰啊?”這病都還沒有好全呢!而且,都知道二姑娘去華陰主要是奔著去給人相看,也順道相看人的,姑娘去了......隻怕還真有些礙事兒呢!
畢竟,雖都是楚家的姑娘,可也是雲泥之別啊!整個楚家都靠他們家將軍撐著呢,將軍有軍功,有軍權,更是聖眷正濃,身為將軍唯一的女兒,姑娘的地位哪裏是二姑娘一個父母雙亡,隻能靠祖母和伯父一家庇佑的孤女所能比擬的?姑娘往那兒一站,旁人眼裏還能瞧見二姑娘嗎?也難怪方才二姑娘的臉黑成那樣,就是老夫人的臉色也不是那麼好看了。
“自然是因為有事非去華陰不可。”楚意弦停了停步,抬眼看著麵前的景致,有一刹那的恍惚,畢竟這同州的祖宅她也就年少時住過四載,從十二歲到十六歲,在她的記憶之中,早已模糊了。
“姑娘?”禾雀自然不知是什麼事讓姑娘非去華陰不可,甚至剛從病中醒來,問罷了日子,便是急匆匆起身去了老夫人房中說明此事,姑娘不說,她也不問。隻是,轉頭望著姑娘有些怔忪的側顏,禾雀卻覺得有些不安,輕喚了一聲。
楚意弦鴉色的長睫輕輕一顫,醒過神來,右手下意識地摸向了左手的手腕,卻是撲了個空,那裏......沒有她戴慣了的那隻紅翡玉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