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事?誰說的?小事用得著這麼大陣仗嗎?
“轟隆”巨響聲中,西麵一堵院牆被撞了一個大窟窿,而後,一隊錦衣衛魚貫而入。而東院牆和對麵人家的屋頂上也亮起了幾盞燈籠,燈影下出現了手持弓弩刀槍的錦衣衛。而後,從被打開的大門那裏走進來兩個人。看服飾,前麵那個三十出頭精壯漢子的是個千戶,身後那個二十出頭的清秀年輕人是個百戶。
“錦衣衛辦差,所有人等站在原地,不許妄動,否則格殺勿論!”那個千戶聲色俱厲,目光瞪著站在門口的邵先生。
慕軒跟著邵先生、林先生兩位站在門口,看著這貿貿然闖進來的錦衣衛千戶,他心裏隻有歎息:錦衣衛行事什麼時候變得如此莽撞,這麼闖進來,別說這裏目前是由向來料事如神的邵先生坐鎮,就算是“生民”尋常一個堂口,也絕對不會讓任何外人這麼輕易闖進來,但是,眼下他們這麼輕輕鬆鬆進來了,那就隻有一個解釋:邵先生想誘敵深入,來個關門打狗。
“你們是些什麼人?鬼鬼祟祟在此作甚?”那個千戶背著手踱到台階下,看著邵先生,“咱們注意爾等可不是一天兩天了!”
邵先生淡淡一笑,說:“這位千戶如何稱呼?”
那個千戶沒說話,身後的年輕百戶卻向邵先生微微一躬身,抱拳恭敬地說:“這位是錦衣衛南鎮撫使衙門吳千戶。”
邵先生衝他微笑,點點頭,問:“百戶如何稱呼?”
年輕人再次恭聲說:“在下周賢。”
邵先生衝兩人一揖,說:“吳千戶,周百戶,兩位大駕光臨,不知有何貴幹?”
吳千戶的臉色鐵青,狠狠地瞪著邵先生——敢情人家根本沒把自己的話放在心上。
慕軒聽說那個年輕人是周賢,心說不會這麼巧吧,把周駙馬的兒子給招來了?得提醒一下,免得待會萬一傷了這位駙馬的公子,不過一想,他又暗自失笑——太子的兩個小舅子與周賢的事還是林先生告訴自己的,他們怎麼可能不知道這位駙馬的公子?邵先生刻意激怒這個吳千戶,看樣子,他早就有了處理眼前之事的準備。
“將這裏的所有人帶回去,嚴加審查!”吳千戶幾乎是從牙齒縫裏擠出了這幾個字,眼神之中滿是淩厲之色,顯然是恨極了。
那些錦衣衛立刻有了動作,但馬上又停止了動作,因為邵先生說了一句話:“不好意思,隻怕你們來得去不得了!”
而後,似乎是為了印證他的這句話,那些錦衣衛幾乎是在同一時刻渾身一震,頹然倒下了——他們每個人身後,都出現了一個鬼魅般的黑影,幾乎是不差分毫的將他們悉數擊倒,在場能夠安然無恙站著的,隻有吳千戶和周百戶了。
吳千戶的臉色大變,眼神中第一次露出驚恐之色,反觀周賢,倒是鎮定得多,他搶先一步擋在吳千戶身前,手握腰間的繡春刀刀柄,沉聲喝問:“你們是什麼人?襲擊錦衣衛,意欲何為?”
邵先生一笑,說:“我等都是升鬥小民,隻是做些自保的小事,不想同朝廷為敵,所以煩請二位帶著這些錦衣衛的兄弟離開此地,我等感激不盡!”
吳千戶色厲內荏,強自喝道:“爾等居然敢威脅本千戶,該當何罪?”
邵先生“嗬嗬”大笑,說:“千戶相不相信,要是你們從此消失,再厲害的衙門高手也不會找來這個地方?”
吳千戶又驚又氣,顫抖著嘴唇想說什麼,卻聽有人一聲呼哨,而後一群穿著尋常百姓衣衫的人,一個個都蒙著臉,手裏拿著各種器械,一進來就開始修補院牆上那個大洞,也就是片刻工夫,那個大洞被補好了,而且,經過幾個人的鼓搗,那修補的院牆跟之前沒撞破前的一模一樣,根本看不出半點修補的痕跡,等這群人收拾那些碎磚亂瓦退下去之後,吳千戶和周百戶更是目瞪口呆,兩人真是懷疑:方才這院牆真的被撞開過一個大洞嗎?
“吳千戶,意下如何?”邵先生臉色平靜的看著對方,眼神中卻閃動著一抹森然之色。
吳千戶忽然間覺得自己的腿在打顫,他無力地看一眼周賢,後者會意的點點頭,向邵先生一抱拳,說:“我等冒犯,還望先生恕罪!”而後,他攙扶著吳千戶一步步退出院子,等走到那條胡同口,他回頭一看,就見身後有兩列黑影,每人肩膀上都扛著一個人——肩膀上那些當然就是他的錦衣衛弟兄,想到方才那個邵先生說的話,他的心裏不由自主打了一個冷戰……
一場意外轉眼之間煙消雲散,邵先生轉身看著慕軒,笑笑,說:“總執事,借一步說話!”
林先生知趣的告辭離開,廳堂裏隻剩下他們兩人,邵先生看著慕軒,眼神中滿是慈祥之色,他歎息一聲,說:“慕軒,見了我這個舅舅,你也不磕頭嗎?”
你是我舅舅?慕軒目瞪口呆的看著他,什麼情況?我怎麼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