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的雨一向綿綿密密,雖然不大,但久站在雨中的顧城歌頭頂發梢也已經是濕漉漉的。
她望著地麵上的一顆孤零零的石子出神,良久,像是下定了決心,終於按響了門鈴。
這座獨棟別墅在江城二環以內的富人區,寸土寸金的地方,從前是她的家,現在是陳鈞霆同那個女人的家。
“吱啦”的一聲,鐵門被打開了,保姆神情倨傲地瞥了顧城歌一眼,不鹹不淡地道:“陳先生今日不在家。”
顧城歌沒有理會她的話,兀自闖了進去。
她沒能走到客廳,就在門口遇見了陳美柔,那個女人的女兒。
“顧城歌,你給我站住!這裏是我家,你又來找我爸做什麼。”陳美柔一張嬌俏的小臉,可此時臉上的神情卻是十分的狠厲。
“撫養費。”顧城歌咬了咬唇:“我來要我和我媽的撫養費。”
陳美柔“咯咯”笑了起來:“是誰當初說十八歲後自力更生,再也不要我爸管的?”
顧城歌咬牙,沒錯,當初她確實說過這樣的話。
那個時候她對陳鈞霆恨之入骨,這個倒插門娶了她母親,順理成章繼承了顧氏產業的男人,卻在外公去世後原形畢露,婚內出軌別的女人,甚至還侵吞了他外公的全部財產。
當時她恨不能喝其血啖其肉,自力更生希望有朝一日能替母親奪回一切。
可造化弄人,她的脊梁在三年前就折了,被摧毀的徹徹底底。
陳美柔步步緊逼:“還有誰當初大放厥詞,要靠她那個什麼金牌律師的未婚夫告倒我爸,嗬嗬,真是笑話!三年過去了,法院的傳票呢?你該不會連訴訟費都付不起吧?”
顧城歌抬起頭:“陳美柔,支付我和我媽撫養費的是陳鈞霆,不是你。”
陳美柔仿佛聽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你媽?啊?難道你媽還沒有死麼?”
顧城歌的拳頭用力攥緊,如果是三年前的自己,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扇陳美柔一個耳光。
可她,再也不是三年前那個敢愛敢恨的顧氏大小姐了。
看著顧城歌隱忍的模樣,陳美柔笑得更加得意了:“顧城歌,你這個天煞孤星克死了自己未婚夫,又給親媽克成了植物人,嘖嘖,你現在難道又想來克我爸麼!這裏不歡迎你!”
“你放心,隻要陳鈞霆按時支付撫養費,我絕不會再來這裏。”顧城歌臉上淡漠的神情讓陳美柔看著很不舒服。
明明都已經從大小姐跌落進泥潭裏了,可卻還是一副出淤泥而不染的樣子。
陳美柔陰惻惻的一笑:“不就是錢麼。”
她從口袋裏掏出了一遝百元大鈔,對著顧城歌晃了晃:“今兒個我過生日,心情好,賞你的。”陳美柔說完這話一揮手,紅彤彤的票子紛揚落下。
那約莫有兩三千塊,顧城歌的眼底劃過一抹痛色。
主治醫生勸過她很多次放棄,可她就是不忍心拔掉母親的呼吸機,這些錢,好歹能支撐她母親四五日的住院費用了。
想到母親,她心中的那一抹柔軟在戰勝了屈辱,顧城歌彎下腰,伸手去撿散落在地上的鈔票。
“啪。”一雙精致的小皮靴踩在了顧城歌的手背上,她自幼彈琴,一雙手修長白皙,骨節分明。
現在那白皙的肌膚上卻留下了一個深深的鞋印。
不僅如此,陳美柔還惡意的在上麵反複碾壓,骨骼錯位的聲音清晰地傳來,伴隨著還有陣陣的劇痛。
看著顧城歌臉上隱忍的神情,陳美柔笑得花枝亂顫:“哎呀,真是不好意思,不過你可別把我的鞋子弄髒了,這可是LV的限量版。”
顧城歌垂著頭,顫抖的手指終於撿起了最後一張鈔票,在她離開的時候,一輛賓利開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