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落下,斷了自己最後的一條活路,大麵積的白棋都成了死棋。
這一招自殺式的棋讓方清正一下子亂了陣腳,連方鐸都有些看不懂了。
隻有徐易風的嘴角勾起了一絲欣慰的笑意,這個丫頭果然把他說的每一句話都記在了心裏。
徐易風邁開步子走到葉伊的身後,雙手搭在她的肩上。
溫暖的手掌熨帖在肩部,那顆惶惑了大半天的心終於完全的安定了下來。
葉伊眼睜睜的看著方清正把棋盤上的白棋都收走,“爺爺,我來跟你下吧,這局棋太大,你遠不止一個對手。”
方清正收著棋子的手頓了一下,“好,你來下,這局棋太長,總是差那麼一點。”
葉伊搭著徐易風的手站起來,換到了方鐸原來坐著的地方。
黑強白弱,棋局已經很明了了,但是葉伊的腦海裏完全沒有輸這個念頭,腦子裏回想的都是徐易風當時跟她說的話。
她還記得那是一個秋高氣爽的下午,徐易風發了瘋一樣連加了一個月的班之後終於消停了一段時間回來休假了,恰好趕上葉伊病了。
秋風畢竟有些涼,葉伊的感冒來勢洶洶,隻能窩在家裏睡覺吃藥打豆豆。
葉伊實在是悶得沒有辦法了,所以拉著徐易風下棋。
那個時候葉伊就把自己下到了毫無生路的地步,但是葉伊又不想那麼輕易的就認輸了,所以就一直耍賴。
耍賴到情緒激動噴嚏打個不停,徐易風終於看不下去了,“你明天好起來我就教你怎麼贏。”
雖然這個要求實在是有點強人所難了,但是葉伊還是滿口的答應了下來,明兒她好不了也沒有辦法是不是?徐易風也不能欺負一個病患。
徐易風教她自斷生路,破釜沉舟,頹勢盡顯的時候就隻能背水一戰,反而一鼓作氣,反敗為勝。
方清正眼睜睜的看著棋局上白棋漸漸地起死回生卻無能為力。
葉伊隻需要落下最後一個棋子就能封住方清正的最後一條生路,但是卻被徐易風按住了肩膀。
葉伊疑惑的仰頭看了徐易風一眼然後把手上的棋子交到了他手上。
“小夥子。”方清正推開自己麵前的棋盒,“我輸了,不必讓我。”
從進門開始,方清正就注意到了這個小夥子,晚輩的事情他向來都是不願意去管,但是這個徐易風真的是名聲大噪,讓他想不知道都難。
但是見到徐易風的第一眼,方清正學會了一個詞,叫做名副其實。
徐易風並沒有理會方清正說的話,他一隻手環著葉伊,另一隻手向前探把棋子穩穩地放到棋盤上,“不論輸贏。”
徐易風進門說的第一句話,四個字,言簡意賅卻鏗鏘有力。
徐易風的那枚棋子自斷了白棋的生路,但是也封住了黑棋的生路,生生的造出了一個和棋來。
“哦?”這四個字引起了方清正的注意,“徐先生帶著這麼一大幫人私闖民宅就是為了要和我不論輸贏?”
“如果方老先生配合的話,就可以雙贏。”徐易風輕輕地摘下臉上的墨鏡,一雙鷹一樣的眸子十分的銳利。
縱然方清正都不自覺的顫了一下,這個後起之秀果然不是個簡單的人物。
方清正突然有了一種棋逢對手的感覺,“徐先生的意思是,如果我不配合的話,輸的那個人就會是我?”
“對!”
擲地有聲的一個字。
方清正懵住了,就連葉伊也沒想打徐易風竟然會這麼的直白。
懵了一會兒之後,方清正有些怒了,直接把麵前的棋盤給掀掉了,“徐先生未免也太自信了一點吧?”
有幾個棋子蹦到葉伊的身上,徐易風把她拉起來,藏到自己的身後,冷冷的吐出四個字,“一向如此。”
方清正從來沒有遇到過如此不把他放在眼裏的晚輩,原本還挺欣賞他的,現在隻剩下怒氣了,“徐易風,你未免也太狂妄了些!”
“難道不是方老先生非要瞧瞧我狂妄的一麵嗎?”徐易風拉著葉伊往後退。
葉伊緊緊地挽著徐易風的手臂,習慣了徐易風溫柔的樣子,倒是都有點害怕他這樣殺伐果斷的閻羅樣子了。
麵對這個叱吒風雲了半個世紀的老人他倒是一點都不輸氣勢。
這世上能讓徐易風帶著禮貌說話的人大概就隻剩徐老爺子了吧?
方清正冷冷地看著徐易風,“小娃娃,你這是在威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