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萬裏(2 / 3)

鹹寧帝見陸驍張嘴就來,無奈道:“你啊,油腔滑調1又擺擺手,“行了行了,你一來就吵得朕耳朵疼,回你府上去吧。”

陸驍利落行禮,走之前還不忘提醒:“陛下,可別忘了我那兩道禦膳1

鹹寧帝揮袖,笑罵:“行了,知道了,朕還能少你那兩道菜?”

陸驍這才心滿意足地走了。

大殿再次安靜下來,隻有香爐上輕煙嫋嫋。

鹹寧帝站到窗邊,見廊下那隻鷂子已經把麻雀咬死了,地麵上落了幾滴血和淩亂的羽毛。他忽地開口問:“延齡,你對武寧候印象如何?”

謝琢放下手中墨筆,看向背對他站立的鹹寧帝。

禦極已有二十一年,鹹寧帝蓄了髯,即使穿著常服,身上威勢依然極重。

謝琢隻看了一眼便垂下視線,回答:“臣聽說,陸小侯爺投壺玩得極好。”

“投壺?”鹹寧帝重複了一遍,片刻後,朗聲笑了起來。

殿裏的內侍們都低著頭,隻有立在禦案旁的總管高讓隱蔽地打量了一眼謝琢。

這位謝侍讀除了一副極好的相貌、寫得一手好文章外,平日裏不顯山不露水,但總能令聖心大悅。

怪不得跟他同為一甲的狀元榜眼都已經外放,單單他,不僅留在了清貴的翰林院,還升了品級。

十九歲的侍讀,真是前途不可限量埃

高讓將雙手攏在袖子了,又恢複了平時不言不動的模樣。

聽著鹹寧帝的笑聲,謝琢眼神沉靜,心想——

將一頭未長成的狼的利爪拔去,圈養成家寵,對一個帝王來說,確實沒有什麼比這更令人得意的事了。

謝琢回翰林院時,恰好碰見盛浩元,他停下來拱手行禮。

盛浩元爽朗道:“你我同在翰林,雖說你是侍讀,我是待詔,但真論起來,我隻比你高了半品,就不用在意這些虛禮了。”

謝琢搖頭,忍著喉間的癢意道:“禮不可廢,況且盛待詔年長我許多,以後有不少要向您請教。”

“真是說不過你。”沒停在這個問題上,盛浩元邀謝琢同行,閑聊道:“謝侍讀前兩日告了病假,今天剛來應卯,應該不知道,今年又要開始修《實錄》了。”

謝琢腳下一頓,又步履如常:“是當今聖上的《實錄》?”

“沒錯,翰林院本就有修書撰史之責,《實錄》便是記載帝王之言、天下大事。本朝《實錄》不太一樣,從太-祖皇帝起,都是皇上在位時就開始編纂。”

謝琢輕輕咳了一聲,恭維道:“參與編纂的人中,肯定有盛待詔一席。”

盛浩元連忙說謝琢過譽了,又道:“這次是由掌院學士總領,我等手上無要事的,都要參加。不過謝侍讀才入翰林不久,按照慣例,如果人數足夠,則無需參與此次編纂。”

他頓了頓,憂心忡忡,“前朝曾有翰林因編纂《實錄》,差點丟了性命。想來這份差事雖然看起來清貴有臉麵,但也藏著不少風險,不免讓人擔心埃”

謝琢麵色看似平靜,實際已經轉過數個念頭,語氣感激:“有勞盛待詔專門告知。謝某相信,盛待詔無論碰見何事,都能逢凶化吉。”

“那就承你吉言了1盛浩元有意與謝琢交好,又笑道,“小事而已,不用放在心上。”

另一邊,踏出宮門,陸驍臉上懶洋洋的笑容就收斂了。利落地翻身騎上馬背,沿朱雀大街到了新昌坊的會仙酒樓,包廂裏,梁國公世子沈愚已經等在裏麵了。

陸驍坐下後,把沈愚上下打量了一遍,總算知道麵前這人是哪裏看起來不對了:“喲,阿蠢,你家裏被抄了?”

洛京上下都知道,梁國公世子沈愚最喜奢華,發冠非金不戴,腰帶無玉不束,不管走到那裏,都是人群中最閃耀的那一個。

“說了不要叫我阿蠢1沈愚不知道第幾次糾正,又扯了扯袖子,“你以為我想穿?我娘給我準備的,都怪那個謝延齡!自從我娘在街邊見了他,立刻去給我買了十套素得不能再素的文士服!可我娘沒想過,又不是人人都長了那麼一張臉,文士服我買得起,但我配不上啊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