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顧劍棠神色劇變。
以他的強大神識,當然能夠確定,在任真揮手一掃的瞬間,車廂裏沒有絲毫靈力波動。也就是說,任真並非靠某種功法移走真武劍。
任真麵無表情,淡淡道:“別激動,你的劍還在這裏,沒被我移走。我剛才說過,這隻是障眼法,也是我的能力。”
他左手再次一揮,那把劍又現出原形,依舊躺在剛才的位置,毫無偏差。
顧劍棠看著這一幕,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他能讓事物隱形!
憑這一手,任真就能輕而易舉把他帶到任何地方,甚至包括南朝皇宮。
至於出城,相比之下,不過是舉手之勞。
“這算什麼能力?”
他馳騁江湖,見識過無數奇人異士,像任真這種手段,卻是前所未聞。
任真咧嘴一笑,露出潔白牙齒,滿臉得意,又恢複到初時的少年心性。
“你看,我真是天才!”
顧劍棠渾身殺意淋漓綻放。
他現在才意識到,原來自己一直被這少年玩弄於股掌間,卻渾然不知,徒然驚悚了半天。
“天才又怎樣?我劍下最不缺天才亡魂!”
他駢指為劍,綻放出一道劍氣,以淩厲之勢刺向任真眉心。
他終於出手了!
任真閉上雙眼,似乎坐以待斃。
他當然不會天真地以為,憑自己的微末道行,就能抵擋劍聖的憤怒一劍。
下一刻,一道玄妙難言的氣息從驢車上湧起。
緊接著,有兩根手指憑空而出,橫亙在任真麵前,精準地擋下了這一劍。
它的主人如幽靈般,飄然出現在驢車上,側坐在任真身旁。
這是個老頭兒,注視著顧劍棠,目光矍鑠。
顧劍棠心髒猛然抽搐,嘴唇顫抖著,像活見鬼一樣,“你是……那個說書先生!”
老頭不置可否,笑眯眯地道:“能讓劍聖如此震駭,真是受寵若驚。要是能收下你的腦袋,就更好不過了!”
任真白了他一眼,停下驢車,戲謔地注視著顧劍棠,眼神說不出的憐憫。
“怎麼樣?劍聖大人,這場貓捉耗子的遊戲好玩吧?我能讓別人看不到你,自然也能讓你看不到他的存在。”
原來從離開那棵梧桐樹起,這輛驢車就一直載著三個人,隻是顧劍棠一葉障目不見泰山罷了。
“貓捉耗子?”
顧劍棠怒極反笑,神情猶為冷戾,“區區一名七境武修,就敢在我麵前妄自尊大,愚蠢到這種地步,你們是怎麼活到今天的?”
老頭聞言,輕捋銀須,笑容裏透著猥瑣,“喲,都到了這步田地,架子還是這麼大!既然如此,老子就給足你麵子!”
他吹了個口哨,很快有七八道身影破空而來,將驢車圍困在中間。顧劍棠就這樣被堵在車裏,進退無路,顯得格外狼狽。
他目光再次狠狠一顫,“你們是在樹下聽書的那些人!”
任真把皮鞭交給老頭兒,朝這些人點頭致意。
徐老六,陸瘸子,還有張寡婦,甚至連給她挑水的隔壁老王,也跟著趕了過來。
“驚不驚喜?意不意外?”徐老六打量著顧劍棠,笑眯眯地調侃著。
顧劍棠心亂如麻,呼吸有些紊亂,“原來從頭到尾都是在演戲。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任真像往常一樣,勾著徐老六的肩膀,回答道:“演戲談不上,我們又不是演員。至於我們是誰,你自詡聰明絕頂,還猜不到麼?”
顧劍棠眉關緊鎖,沉思不語。
老頭兒沒心情在這裏閑扯,拍了拍身上塵土,站起身來。
“鳳棲於梧,那棵梧桐就是我們鳳梧堂所在。繡衣坊素來行事隱秘,藏匿於市井之間,若非我們主動現身,你怎麼可能看出破綻!”
顧劍棠如夢方醒,緊盯著老頭,臉上浮出前所未有的凝重。
“大隱隱於市,原來如此。想必你就是大名鼎鼎的黑衣李鳳首吧?”
說到這裏,他望向跟老頭並肩而立的任真,目光變得複雜許多。
“那麼你呢?你又是誰?雖然隻有十六歲,初境下品,顯然你才是這次行動的核心。你煞費苦心接近我,究竟是為了什麼?”
真相揭開後,他心裏的疑惑反而越來越多。
繡衣坊如果隻是想殺他,根本沒必要如此大費周章,當時在梧桐樹下就可以群起攻之,斷然不用折騰到城外。
很明顯,所有問題的關鍵,都在這個謎一樣的少年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