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真一臉黑線,大媽,您還真敢問啊!
“劍聖容貌俊俏,無人不知。瞧你那思春眼神,怕是想偷偷跑去給人家生娃吧?”
他偷瞟著她那高聳傲人的胸脯,猥瑣地笑道:“既然這麼心急,且容我掐指一算,可不敢耽誤了你的發情期!”
人群徹底炸了鍋,壞笑聲此起彼伏。
“你……”張寡婦氣得花枝亂顫,胸前那處波濤洶湧,吸引了無數火熱目光。
便在這時,一道淡漠話音從不遠處傳來,令大家笑意凝滯。
“趕路吧!”
話音是從車廂裏傳出來的。
麵紅心跳的張寡婦一愣,“小兔崽子,你可真是膽大包天!拉了客人,還敢在這裏調戲老娘?!”
大家也很詫異,以任真的窮忙性子,今天竟把客人晾在一旁,自己跑來偷懶貧嘴,著實太罕見。
任真瞥了說書老頭一眼,往盛賞錢的盤子裏丟枚銅錢,說道:“客人想午睡而已。這就走咯!”
他跳上驢車,甩起皮鞭,朝著北城的神策門駛去。
金陵繁華,街道攤鋪無數,一路上熱鬧嘈雜。
任真清心凝神,不像平時那樣左顧右盼,安靜地注視著前路,仿佛在等待什麼。
突然,車廂裏話音響起,“你是如何知曉我身份的?”
“啊?”任真滿頭霧水,轉頭望著灰布簾子,怔怔地道:“什麼意思?”
簾布掀開,一張豐神俊朗的麵容顯露出來。
這男子約摸三十來歲,膚如凝脂,麵若美玉,烏黑長發隨意披在肩上。一襲白衣襯托下,他氣質飄然出塵,堪稱絕美。
任真渾身猛然一顫,隻是跟這人對視一眼,他便如墜冰淵,心裏湧起一股難以壓抑的寒意。
這雙眼睛,太可怕了!
“你剛才在樹下說那麼多,不就是想試探我的反應嗎?”
中年男子看著任真,神情淡漠,宛如古井無波。
“沒錯,我就是顧劍棠。”
聽到這話,任真霎時變色,稚嫩麵容上流露出異常精彩的表情。
茫然,然後震驚,緊接著是畏懼,最終,這一切情緒都消散,隻剩下雲淡風輕的平靜。
就像是美人卸下層層濃妝,終於恢複真實的容顏。
“我果然猜得不錯,今天接了一筆天大的買賣。”
任真仔細端詳著這男子,眼睛明亮而清澈,沒有任何雜質。
“不愧是傳說中的真武劍聖,人如其劍,真劍!”
他當然不會蠢到去玩劍和賤的雙關,“真劍”二字,是他發自肺腑的評價。
南朝有四百八十寺,以修佛為主,劍修也不在少數,真正的高手卻不多。
南朝才子多風流,晉人的劍輕靈飄忽,一身劍氣絕不似唐人那般狂放淩厲。
而眼前這人,隻是隨意坐在這裏,就仿如真實的利劍出鞘,一身鋒芒令人膽寒,不敢直視!
劍威至斯,麵容又如此精致,再聯係最近那場驚世大戰,他的身份自然水落石出。
“隻是猜的?”
顧劍棠把少年的神態變化看在眼裏,看似依然波瀾不驚,心裏卻有些震撼,區區一名趕車少年,修為不過初境下品,竟能識破他的真實身份,這太匪夷所思了。
“要不然?”任真嘴角微挑,笑容裏隱隱透著一絲嘲諷,“除了您這位急於逃竄的劍聖大人,還有誰明知全城封禁,依然冒險出城?”
顧劍棠聞言,雙眸驟眯,眼裏劍意森然。
八境之上,都是翻覆一方風雲的大宗師,自有卓然不凡的氣概,便說睥睨天地也毫不過分。尋常角色在他看來皆是螻蟻,不屑於多瞧一眼。
但此刻,被人當麵揭穿底細,他的心境罕見得蕩起漣漪,莫名湧出一股躁意。
縱橫天下二十載,什麼時候連一個小小的市井螻蟻都敢嘲諷他了?
他蹙著眉頭,寒聲問道:“你到底是誰?”
他的雙眉很細長,很美,尤其是皺起時,美得連女人都嫉妒。
但是能看到他皺眉的人,都沒有心情去欣賞。每逢皺眉必殺人,這是他聞名天下的一大習慣。
任真有幸目睹了這別樣風情,卻仿佛對即將降臨的災難渾然不知,癡癡盯著麵前這位貌美男子,任由驢車在大道上狂奔。
“真是……和我一樣美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