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杯落地, 可應聲倒下的人卻是蕭毓。
林歆禾的眼中有幾分錯愕,但很快又像是明白了什麼一般有些淒涼的笑了起來。
那毒原本是下在她自己酒中的,從始至終她都沒想過要蕭毓的性命, 弑君之罪無論是於她還是於林家而言那都是永遠洗不掉的汙點。
在她的設想中,得不到的才會令蕭毓抓心撓肝地想, 隻要自己一死那麼無論是林家還是郢兒, 蕭毓都會為了自己最後再忍讓幾分, 如此一來自己也不會成為父親和長昀的軟肋。
更重要的是,若是蕭毓兵敗,那麼他的下場又會是什麼,郢兒會不會被人教唆因此而恨上外祖一家,但如果自己死在他的麵前, 那郢兒也會恨上這個父皇。
這樣做或許會很殘忍,但她沒有別的選擇。
“陛下對臣妾當真是一點信任都沒有呢。”林歆禾看著倒在地上唇角已經流出黑血的蕭毓這般說道, 邊說還邊躲開他想要抓著自己裙角的手。
“你, 你便這般恨朕嗎?咳咳咳”隨著咳嗽聲帶出了更多的血沫。
那藥是穿腸的毒藥, 一旦服下便藥石罔顧。
林歆禾就這麼看著他在地上掙紮眼底有一絲悲涼,並沒有告訴他真相, 這大概是她給這人最後的善良。
最後蕭毓斷了聲息,剛剛還活生生的人轉瞬之間便同他陰陽兩隔,林歆禾歎了一口氣替他合上雙目。
事已至此,她沒有別的選擇。
她的目光觸及燭台,像是被什麼指引著一般走過去引燃了床布,轉瞬火勢變大吞噬了寢殿。林歆禾就站在角落看著蕭毓在火中消失,而後狠了狠心燙傷了自己身上的許多肌膚。
如此一來,長信宮走水,陛下不幸身亡, 就算是有人懷疑也沒有實據。
蕭毓被人抬出來時已經麵目全非,如何還能的辨認出來。
雖然說是意外,可這樣的理由如何能服眾,就在眾人準備發難之際,夏亦崢的大軍已是攻破城門闖了進來。
如今帝王已逝,原本還想要負隅頑抗的人也都放棄了這樣的念頭。
林初淮入宮後便趕去了長信宮,他想要去看阿姐如何了。
初聞蕭毓死訊之時,他同雲霽都很震驚,但不得不承認的是蕭毓倘若活著那對他們來說才是一種麻煩,無論是圈禁還是如何都會落人話柄。
可他死了,阿姐也就會成為喪夫的寡婦,這令他很是擔憂。
“阿姐。”如今的長信宮已撤去了原本的禁衛軍,林初淮進出自然是無人敢阻。
林歆禾臥靠在床上,看起來有幾分憔悴,手臂上的燒傷看起來格外駭人,長昀進去時小桃才替主子換過紗布。
“阿姐現下感覺如何?”林初淮顧及著禮數沒有直接坐在榻邊而是站的還有些距離。
小桃見狀趕忙去搬了個椅子讓小少爺坐下,自己則是退到門外守著。
“無礙,阿姐很好。”雖然身上傷勢不輕,但林歆禾的狀態看起來還是好的。
反倒林初淮看起來有些憂愁,好在林歆禾一向通透,隻略微一想大概就明白弟弟在想些什麼了。
她想了想才開口道,“蕭毓的死,阿姐難辭其咎。”
初聞此言,林初淮下意識地安慰道,“阿姐無需自責,此事實乃意外。”
但林歆禾卻沒有說話,看著阿姐那黑沉深邃的眸子,林初淮終於意識到了什麼。
阿姐的意思難道其實是?
林初淮有些驚愕,但林歆禾卻是很坦然頷首,“就是你想的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