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景十三年,天煜與北齊長達三年的平野之戰以北齊主將拓跋寒身殞告終。然,天煜主將夏亦崢,亦傷重垂危。
“夏卿為國征戰,戍邊多年,現下回京養傷,朕尋思著是時候該給他指一門婚事了,不知眾位卿家家中可有適齡的人選啊1武帝環視著殿下群臣,目力所及卻均是躲閃的目光亦或是垂下的腦袋。
“李愛卿,朕記得你家那孫女今年剛剛及笄,還尚未議親,你之前也對亦崢讚不絕口,不知你意下如何呀1
被點到的大臣卻是不慌不忙的出列,跪下高聲說道:“啟稟陛下,老臣的孫女確實已經及笄,但她被老臣一家嬌縱壞了,恐怕是配不上鎮北將軍。”
這李尚書年過六旬,為官四十載,端的是兩朝老臣的作派,便是推辭皇帝的言語也不顯驚慌,甚至多少有些敷衍的意味。
聞言,武帝沒讓他起身也沒責怪,轉而問起了禦史大夫趙岩“趙愛卿,你家的公子,人人都說是全盛京第一公子,是也不是呀?”
這趙岩到底還不算資曆太老,有些慌亂地應到:“微臣惶恐,犬子實是不才,坊間傳聞或有偏差。”
“哦,是嗎,不是嬌縱就是不才,他夏亦崢沒受傷時,爭著想要他這個乘龍快婿的是你們吧,當朕是傻的不成1
武帝突然提高的音量驚的眾人慌忙下跪,齊聲高呼“陛下息怒”
而眾臣中卻有一人出列叩首道“微臣,求陛下賜婚。”
此時的將軍府卻是另一番光景。
進出主屋的婢女不住的送出染血的錦帕,屋內的副將更是急得恨不得把太醫吊起來打一頓。
鍾祁一把揪住太醫的衣襟,把人拎起“這就是你說的沒事,雲霽都昏睡整整三日了,傷口還在惡化,這氣若遊絲的,你會不會治1
雲霽,夏亦崢的表字。
那太醫卻是小心翼翼的說“鍾副將,將軍這次傷的太重,累及心脈,微臣所言的沒事是指暫無性命之憂,然”
那太醫吞咽了一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然什麼,說下去。”
“然,將軍這次傷到了根本,即便挺過這關,恐也難長壽。”說完,太醫在鍾祁鐵青的臉色下變得瑟瑟發抖。
“滾”鍾祁從牙縫中擠出這麼個字後一把將太醫推了出去。
“下官告退。”那太醫慌不擇路的退了出去。
這主屋的氣壓壓抑的讓人喘不過氣來,但那原本麵色慘白如紙,深陷錦被毫無知覺的人,卻在屏退眾人,隻留鍾祁的時候睜開了雙眼。
“雲霽,你醒了,感覺怎麼樣,來,慢點起。”鍾祁小心翼翼的扶著夏亦崢起身,好似是扶著什麼易碎品,還不忘往他身後塞個軟枕。
“無礙,不必這麼小心,不就是點小,咳咳,小傷,咳咳咳。”夏亦崢躺了幾天,許是因著久未開口,嗓子幹澀的說不出話來,一時咳的竟有些停不下來,蒼白的麵容倒是因此添了幾分血色,直咳到眼尾泛紅才停了下來。
看著旁邊一臉痛惜又自責的摯友,夏亦崢笑了,還是帶著些頑劣的笑意。
“爺還沒死呢,別哭喪著張臉。不過就是少幾年快活恣意的日子嘛,我夏亦崢馳騁沙場這麼多年,殲敵過萬,夠本了。”
這話聽著,鍾祁隻當他是在安慰自己,心裏卻愈發不是滋味,剛想著怎麼委婉的安慰幾局,就看見夏亦崢那帶著戲弄的笑容,一下子回過味來了。
“好家夥,你早就醒了,傷口也是你故意弄裂的1這句,是肯定句。
“不是,為什麼呀,你早醒了是好事,兄弟們都擔心死了。”鍾祁真想給他一拳,但看他那副下一秒就能昏死過去的模樣,隻能悻悻收手。
夏亦崢卻收了笑容,俊朗的麵容帶了一絲嚴肅,抬手指了指天“上麵那位怕是巴不得我醒不過來了才是。”
“那你這傷也是自己”鍾祁的話到此沒了下文,但夏亦崢卻明白了他的欲言又止。
“不是,我倒是沒料到那位竟然寧可冒著把北境十六城拱手送人的風險也想要我的命,一時不察才會中計,陛下,真是好的很。呃”一時怒火攻心,夏亦崢眼前一黑,心口有如刀絞。
“雲霽,來人,把那太醫給我抓回來。”鍾祁一把扶住夏亦崢倒向一側的身子,一邊高聲喊到。
“不可,呼,呼,去叫,去叫瑾軒。”夏亦崢一把扣住鍾祁的手腕,微喘著阻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