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翻身上馬,直奔相府。
頭頂,雪花紛紛揚揚而落。
席靈身披棗紅大氅,被潔白的兔毛包裹脖頸,襯的膚色白皙,眉眼如畫。
她身後,跟著杜鵑,手裏拿著托盤,盤上一隻玉壺,三盞清酒。
馬蹄聲嘚嘚,席靈循聲望去,看到了縱馬疾馳而來的顧崢。
神色淡淡,沒有波瀾起伏。
顧崢似是瞧見了她,速度逐漸放緩,坐在馬背上,緩慢的朝她踱來。
短短幾米路,他卻走了格外的久。
席靈也不催,就這麼望著他,直至他從馬背上下來,跨上台階。
“侯爺。”席靈喚了一聲。
顧崢不解席靈為何在這兒等他,但心裏,總有種不祥的預感。
“與侯爺相識相知多年,你我二人,十分熟悉,我就不拐彎抹角了。”
席靈側身微讓,“喝完這三杯酒,侯爺……我們也該散了。”
顧崢眼尾迅速一紅,極力控製著情緒,飛快看向席靈。
“靈兒,別這樣,我那些年誤會你了,還說了很多混賬話,做了許多混賬事,如今我都知曉了,我知錯了,你現在不原諒我沒關係,往後……”
“沒有往後。”席靈答。
顧崢錯愕的看著她,“為什麼……你前些日子,分明對本侯還是有些許感情在的,為何突然……”
席靈看著天上飛揚的雪花,“我隻是看了看,沒有白卿卿,我本該擁有的日子,是什麼樣罷了。”
她看向顧崢,滿眼疲憊。
“侯爺,回不去了,放了我吧……”
那眼神,看的顧崢心頭刺痛,宛若被人硬生生剜了一塊。
席靈伸手執起一杯酒,遞到顧崢麵前。
“第一杯酒,謝侯爺年少之時救我一命。”
顧崢立在原地,看著那酒出神。
風夾雜著雪呼呼吹著,席靈端著酒的手被吹的發紅。
好久,顧崢終於回神,顫抖著手,緩緩接過那酒,仰頭一口悶下。
都說酒辣,但他卻仿佛吞下了黃連,嘴裏、心裏,都發苦。
席靈又取來一盞,“第二杯酒,謝侯爺予我一女,慰我餘生……”
顧崢雙眼通紅,淚水模糊了視線。
手動了動,卻握不住那酒盞。
“靈兒……求你,我真的知錯了,你不是說君兒需要我嗎?我就陪在你跟君兒身邊就行,我不奢求你原諒我,也不奢求你重新愛我,求你……我陪在你母女二人身邊就行。”
堂堂侯爺,痛哭流涕。
席靈卻像是沒看到,麵色冷淡,如一縷青煙。
“君兒的爹,隻需要活在這個世上就好,其餘,不勞侯爺費心了。”
她意誌堅決果斷,根本沒有回轉餘地。
顧崢顫抖著手,接過那盞酒,緩慢的吞下。
苦、辣、燒心。
但他深知這一切,都不及席靈這些年承受的萬分之一。
席靈漫吸了口氣,轉身又取了最後一盞酒。
身後杜鵑鼻息微重,似是哭了,但席靈卻渾然不動。
“第三杯酒,謝侯爺曾予我年少一場夢,如今夢醒,你我……好聚好散。”
那夢做的酣暢淋漓,她大病一場,險些一病不起。
顧崢身上似是沒了力氣,看著席靈纖細的手指拿著的酒盞,說不出話來。
他心裏很清楚,隻要這杯酒喝完,他跟席靈,就徹底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