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篇 讓國?玉蟬之花 第十七章 做布置 備叛亂(2 / 2)

“不能讓李嗣源死,少主是傷心得意亂神迷了。”終於下了決心,兩人都如釋重負。

桑措緊接著做出了布置:“鳶戈,你馬上去阻止少主,不要讓他離開舒逸園。我現在快馬去通知李嗣源,讓他有所防備。”

“鳶戈,你要幹什麼?!”憤怒的耶律倍質問著這個一直對他忠心耿耿的少年。

“對不起了,主人,請寬恕鳶戈吧,鳶戈這樣做是為了您好。”少年滿麵通紅地說著,將無法動彈的主人安置在了一張木椅上。

“混蛋,你這樣是以下犯上,你瘋了麼?快解開我的穴道!快點!”

鳶戈第一次看見耶律倍這樣,像是忽然有一顆火星,點燃了皇子心裏的熊熊烈火。他的眼睛亮得逼人,近來蒼白的臉上泛起了陣陣血紅,看起來竟有些猙獰。

“主人,鳶戈知道您心裏苦悶……”不知道怎麼安慰人的少年臉漲得通紅,努力地想勸慰些什麼,但還是不知道接下去要說什麼好。

“就要成功了!就要成功了!就要成功了呀……”耶律倍根本沒有在聽鳶戈說話,他隻是兀自在那裏咆哮。

“什麼,秦王要叛變?!”興聖宮內所有人都大驚失色。

“皇上,不要相信這個契丹人,他肯定是來離間我大唐君臣的!應該把他拖出去斬首。”佐龍十二衛之一的康義誠叩首說道。

這康義誠原本就性格暴烈,再加上他的兒子在幾年前的一次戰鬥中被契丹士兵所殺,所以他曾立誓看到一個契丹人便殺一個契丹人,眼見自己麵前就站著一個契丹種,他手裏早就癢癢了。

知道李嗣源死了對耶律倍來說意味著什麼,桑措輕蔑地打量了一眼康義誠後,大聲地質問道:“如果到時你們皇帝真被李從榮所弑,這個罪過你擔得起麼?”

“放肆!你這條契丹狗!”看到桑措用這種眼神看自己,康義誠額上青筋霍霍跳動,更加怒不可遏。

眼見康義誠紅著眼就要向桑措撲去,全權負責皇宮安全的佐龍十二衛之首馮贇,斷喝一聲:“義誠,你退下!”

感到應該是自己表態的時候了,馮贇對著李嗣源的龍床稟告道:“陛下,臣以為此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皇上龍體萬金,不容有一點閃失,我們還是早作準備。皇城堅固,易守難攻,如果秦王真要反叛,那麼宮中必有內應。因此,臣的設想是,一,從即刻起,宮人隻進不出。二,秦王此次前來所帶一千親衛軍皆為輕步兵,所以可讓朱弘昭與朱弘實兩人各帶三百騎兵埋伏於宮中加強守衛,臣與康義誠則坐鎮大內。另外陛下的寢宮也要轉移到顯仁殿。如果秦王沒有異心自然最好,萬一他有所行動,那也可保陛下無虞。”

逝了年華,碎了夢想,垮了殘軀,現在連這親情都要奪走麼,連這最後一點溫暖都不留給自己麼?最諷刺的是,自己一直懷疑的養子尚且安分,而流著自己骨血的親子卻……回想到李從榮那日一副噓寒問暖的殷勤樣子,李嗣源突然很想笑,動了動臉頰,竟笑不出來,倒是兩行濁淚從眼眶裏滾了下來。

“咳咳,就按你說的做吧。”龍床上傳來李嗣源的回應,那聲音就像從很深的幽dong裏吹出來的風,虛弱、幹枯,還帶著一點哽咽。

“還要把這條契丹狗給關起來,如果秦王不叛亂,那他就是汙蔑秦王,挑撥君臣關係,就應該宰了他!”康義誠惡狠狠地瞪著桑措,憤憤說道。

四麵鏤空的窗裏投下月光,一地都像是水銀。

耶律倍已經很久沒有出聲了,隻是看微風鼓著椽子間纏繞的金紗,一起一落,一起一落。

毓淑走了,奉孝走了,睡虎走了……你還要繼續傷害那些對自己無比重要的人麼?

安靜下來的人皇王忽然對著少年慘白地一笑,眼眸中流露出一絲釋然,之後好似在對鳶戈,又好像在對自己說:“我們馬上就能回家了,回到契丹,回到東丹國。我們馬上就能回去了。”

聽到耶律倍在低低地說話,坐在錦桌旁的鳶戈急忙站起來,走到他身邊。

“主人,您在說什麼呀?還有,”看到耶律倍已無責怪之意,鳶戈又大著膽子問道:“您到底為什麼要去刺殺李嗣源啊?”

“不要再去想那個了。”白衣皇子談談地說道。其實今晚即使沒有自己出手相助,那個人也應該能夠殺了長興皇帝吧。

但顯然鳶戈一直在糾結這個問題。他生性耿直,一便是一,二便是二,心中最是不能擱事的,一旦有什麼心事沒解開,就會坐臥不寧、食不甘味。

不忍再看著鳶戈愁眉苦鎖的樣子,況且事到如今也沒有多少必要了,耶律倍歎息一聲:“其實我這次秘密南下,就是為了殺掉唐朝皇帝。”

鳶戈、桑措、奉孝、秋蝶……所有人,請你們原諒我,原諒我的隱瞞,原諒我的欺騙,如果你們早就知道這些,是不會同意我的選擇和計劃的。但是我相信我的父親,相信他的安排,我確實不適合去征伐、去統一,甚或不適合去做一切和血有關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