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下午,外麵下了場雨,天氣悶熱潮濕,外頭氣壓低,安家房產經紀公司潞陽路門店裏的氣壓更低。
居冉正在整理同事徐虹交代她整理的文件,她一抬頭,就見到部門男同事劉洋灰頭土臉地從領導辦公室出來。
“怎麼了,小劉,挨批了?”輕描淡寫問話的是徐虹,她在部門裏是老資格,雖然都是房產中介經紀人,但在居冉這樣的新人麵前,總是端的領導派頭。
“又吃了投訴。”劉洋臉色不好,“再扣下去這個月要吃土了。”
“哪個客戶?”
“還有哪個。”劉洋冷哼一聲,臉色更差了,“最難伺候的那個。”
“哦那個啊。”徐虹臉上流露出一絲同情,事不關己地嗬嗬一笑,“你被投訴也正常,那位高居咱們公司極品客戶榜榜首位置一年了,至今還沒見哪個客戶超越他,可誰叫人家是咱們的超級VIP呢,你想開點,李經理把這客戶交給你,是看重你能力強。”
這番不痛不癢的開解似乎並沒有起到什麼安慰的作用,劉洋語氣裏帶著明顯的怨氣,應道:“我能力再強也強不過徐姐啊,可偏偏您還是我們部門最謙虛的,要不是您謙虛推辭,這位閻王爺也攤不到我頭上,您說是吧?”
這回輪到徐虹臉色難看,辦公室鴉雀無聲,每個人看似在忙自己的事,其實耳朵都豎得高高的,劉洋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依徐虹的脾氣,待會準得開撕。
居冉小心翼翼地回到自己的工位上,連呼吸都不敢太用力,作為才剛進入銷售部門的職場新人,她對公司工作流程還處於摸索階段,也沒怎麼接觸客戶,所以對於劉洋口中的“極品客戶“,心裏隱隱的好奇著。
到底是極品可怕到什麼程度,才會被人稱為“閻王爺”?
徐虹當眾被擠兌,卻不輸氣場,皮笑肉不笑的說:“小劉,年輕人挨了批最忌諱亂撒火氣,我是好心把鍛煉的機會讓給你,你沒把客戶服務好,怎麼反倒怨起我來了?”
大辦公室裏七八號人坐著,劉洋到底是有所顧忌,換上了一副笑臉:“我能力不足那確實是事實,徐姐,我說句心裏話,咱們公司的硬骨頭,全辦公室也就你能啃得下。”
“你也太抬舉我了。”徐虹音調開始不穩。
“小徐啊。”人到中年頭發已經少了一半的李經理從辦公室開門出來,嗓門洪亮,“劉洋手上那個VIP客戶你接手吧,他要換房子你就給他換,你告訴他,我們安家是A市最有實力的房產經紀公司,隻有他想不到,沒有我們找不到的房源,他就是想住天上,我們都能給他變一棟出來。”
李經理吹完牛皮就回自己辦公室了,辦公室眾人麵麵相覷,徐虹拉著臉,往李經理辦公室白了一眼,不滿地嘟囔:“還真當自己是神仙了,這麼有能耐,倒是先給自己變出點頭發來啊。”
“噗。”居冉沒忍住笑出聲來,招來徐虹警告的一眼,她嚇得趕緊捂嘴,垂下頭做認真工作狀。
最難對付的客戶被分配到自己頭上,接下來幾天徐虹心情都不太好,她女兒小升初沒有考進民辦中學,而是就近進了一所普通的公辦學校就讀,徐虹成天在辦公室裏哀歎“她女兒跟她一樣,遲早也是幹中介的命”。
這種消極的話聽在居冉耳裏,讓她有點失落。
居冉大學學的是市場營銷專業,她對這專業一點興趣也沒有,唯一的興趣是畫畫,大學四年課餘時間她都把心思花在了畫手繪畫上,靠著給雜誌畫插畫,賺到了大學學費,本來她想在畢業後成為一個全職畫手的,打定主意就算生活拮據也要將夢想進行到底,可臨畢業家裏發生的一場變故讓她改變了決定,入職安家,成了一名房產中介經紀人。
不想幹銷售,卻還是走上了幹銷售這條路,居冉在內心深處其實是看不上房產中介這份工作的,她認同好友高一璿的觀點,房產中介這份工作起點低,收入不穩定,就算賺錢也賺不到體麵。
可是現在房地產發展迅猛,買賣火熱,房產中介這份工作來錢相對容易又快,居冉已經顧不上體麵了,目前她隻想賺錢。
在總公司培訓完以後,還要跟在老業務員後麵熟悉業務,之後才是正式上崗,所以這段日子居冉都跟著徐虹,去周邊各個小區看房接待客戶。
這天下午他們去的樓盤叫蔚藍世界,有個出手闊綽的客戶想買一套四居室二手房,這筆二手房買賣單子一旦談成,徐虹作為中介經紀人能拿到的提成十分豐厚,所以她對這個客戶格外重視。
客戶是一對中年夫妻,對這套800多萬的二手房非常滿意,當場拍板要買,徐虹正笑容滿麵地談三方合同呢,她兜裏的電話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