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千裏冰封,萬裏雪飄之時。如此凍徹心骨的寒冬臘月,饒是卑賤平民,亦是深諳該是當安然躲於屋內愜意取暖避寒方是最佳。

可貴為一國之君的帝皇,日理萬機,忙於國事,此刻卻仍是於涼風颼颼的顛簸路途之上奔波著。

當然,自是隱於轎內。

少頃,不知因何,一路苦楚難捱的顛簸不適之感卻是頓時停了下來,“高力士,皇宮應是沒這麼快到吧?”

轎內之人吐氣如蘭,吐辭不怒自威。

覺察到了天之驕子的溫慍,高力士驚得頓時僵直了身體,快速做了個深呼吸,方才如實稟報道:“陛下,前方有個初生嬰孩擋住了去路,一時之間,奴才不知該是當如何決斷,因此,還請陛下拿個主意。”

聽罷此言,轎內之人微微愕然,少頃,方才淡淡道:“扶朕下來。”

“諾。”高力士速速擋了擋墜遍周身,飄飄揚揚的雪屑,方才極為謙恭地將說話之人輕扶下轎。

因著轎內近日向來香爐供暖不斷,女皇如今直突突的便走出來,自是得有諸多不適。

隻見她深應時景地打了個噴嚏,方才纖纖著細步,韻味十足,優雅出塵地往此刻已然凍得兩頰通紅卻是毫無啼哭之音的嬰孩走去。

“嗯,確是個玲瓏剔透之人,見得龍顏,非但不懼,反倒是笑得燦然。妙哉妙哉,此後必成國之棟梁。高力士,將其送往尋常農家好生養著,十七年之後,再行安置去處。”語罷,女皇莞爾一笑,美豔得不可方物。

此情此景,饒是六根清淨者如高力士,亦是不由得看癡半晌。頓了頓,方才如夢初醒地小心翼翼於雪地裏抱起孩童,“諾,隻是,這嬰孩應是尚無名姓。”

“便就喚作錦瑟吧。”女皇不假思索地道出一唯美之名,便就飄然回轎去了。

“諾。”

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鵑。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此情可待成追憶?隻是當時已惘然。

生途如詩,許是因著錦瑟之名所寄寓意之故,某些絢爛出彩的人生便就無聲注定了終隻能以曇花一現的淒涼之景收場了罷!

時光荏苒,十七哉一晃而過。

皇帝寢宮。

“民女錦瑟,見過吾皇,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雕梁畫棟之工鱗次櫛比,精美物什之品交相輝映的女皇寢宮內,一清麗女子正安然靜跪,遠遠而望,飽含其中的精妙絕倫,確是真真像極了一幅引人心向神往的仕女圖。

“平身。”望著眼前經十七載年華洗禮,已然出落得豔冠京都,俊麗出塵的佳人兒,饒是向來自詡傾國傾城的女皇,此刻,亦是不由得生出幾許妒意來。

“你可知朕找你何事?”暫撇去女人天生的妒意,女皇隻欲及早將欲意一吐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