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成想多說幾句好聽的話,可惜以前從不需要賣乖討巧,這時候醞釀了半天都沒頭緒。

蕭遠敘主動開口:“客廳有零食,你想吃的話自己去挑。”

路采最開始沒敢去拿,直到蕭遠敘去打電話,才慢慢挪到零食櫃前。

食品袋上寫著他看不懂的外文,他不敢隨便亂翻,拆了一盒體積最小、看起來最便宜的巧克力。

身後的真皮沙發寬大柔軟,但他隻是眼巴巴地看了看,又坐回了餐桌那邊。

他上岸沒多久,還沒能學會利索地行走,今天又疲憊過度,此刻每走一步都仿佛立在刀尖上,所以姿勢非常別扭。

不過蕭遠敘還沒注意到這個,路采托住下巴,並沒有為此開心。

他苦惱地想,就算今天不發現,能留下來的話,明天也會發現的吧?

那可以假裝一覺醒來下肢突然殘廢嗎?

與此同時,蕭遠敘給熟悉的經紀人打了電話。

談話內容沒有避開路采,所以不遠處的路采能夠聽得一清二楚。

大概意思就是,公司裏有個臨近出道的藝人突然跳槽,現在冒出來的男孩或許可以盯上這個空缺。

“我不是很清楚他的來曆,你來和他聊聊吧。”蕭遠敘道,“交給你處理了。”

今晚的年會過後就是春節假期,不過經紀人在放假和業績之間掙紮了幾秒,背棄靈魂選擇了後者。

經紀人正在拜訪親戚,不方便離開:“蕭總,要麼您把他安頓在酒店裏,我明天一早去接人?”

蕭遠敘答應後掛掉電話,餘光之中瞥到路采在吃零食,一邊掰巧克力塊一邊露出幸福神色。

緊接著,蕭遠敘忽地意識到哪裏不太對,急忙阻止路采拆開袋子裏的防腐劑。

然而路采會錯了意,眼睫彎彎的,殷勤地要一起分享零食。

“這包東西不能吃。”蕭遠敘道。

路采請教:“吃了會怎麼樣?”

蕭遠敘怕他不聽勸告,把後果往嚴重了說:“可能急救車會來帶走你。”

路采放下那包白色小袋子,隨後瞥了蕭遠敘一眼。

他還打著泳池的主意,既然蕭遠敘願意讓自己住酒店,那睡在泳池也是可以的吧?

想到這裏,他又看了看蕭遠敘的臉色。

美人魚不諳世事,試探得很頻繁也很拙劣,幾乎掩飾不住,很快被蕭遠敘發現,並且令他聯想到了不太好的事情。

娛樂圈裏總有人想走捷徑,不乏有向他遞來曖昧暗示的小明星,那時候也是差不多的情形。

鬼鬼祟祟,遮遮掩掩,磨磨蹭蹭……

在路采第六次轉頭偷看自己之後,蕭遠敘終於沒了耐心。

他找出車鑰匙,揭穿道:“你想跟我說什麼?”

他打算啟程去附近酒店開一間單人房,把人塞進去關到明早。

為了防止出事,房裏最好除了床以外什麼都沒有,蕭遠敘心說,這個男孩很古怪,得提醒經紀人多注意一點。

路采眼見蕭遠敘要走,驚喜地抬起臉,步伐踉蹌卻又歡快地緊跟在身邊。

他朝門口走去,瞧著越來越近的泳池,情不自禁地咽了下口水。

但麵對這位陌生人,他還是有些膽怯,決定在蕭遠敘推門之後提請求。

吱嘎——

“讓我留在這裏好不好?”路采鼓足勇氣道。

他迫不及待解開衣扣,朝泳池的主人擠出一個青澀的笑容。

與他想象中的不同,蕭遠敘能省下一筆開房錢,可是不見得有多高興,用著一種“果然如此”的眼神盯著自己。

路采無辜地朝他眨眨眼,聽到他說:“你給我出去。”

美人魚對此求之不得,心滿意足地出去了。

蕭遠敘倚著門框朝外麵瞧去,少年跌跌撞撞地走了幾步,繼而轉頭衝他燦爛一笑。

淺色襯衫的領口敞開,露出精致的鎖骨,鎖骨下有一點紅色的小痣……教人挪不開眼。

沒等他收回目光,路采一頭紮進了遊泳池裏。

這次輪到蕭遠敘滿頭霧水:“……”

落水的動靜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吸引了剛到家的對門鄰居兼竹馬。

夏澤稀奇道:“你興致真好,大冬天的還開泳池派對!”

蕭遠敘被驚呆了:“我沒有,我隻是想帶他去開房,誰知道他突然跳了下去!”

他說完反應過來這句話裏有歧義,又說:“不是那個意思。”

然而夏澤揶揄:“我明白的,咱們兩個還需要掩飾什麼?我旁觀了你這麼多年,你終於衝公司裏的下手了。”

蕭遠敘頗為不可思議,望向泛起漣漪的水麵:“這個人有點問題。”

夏澤說:“什麼?”

蕭遠敘覺得一言難盡,幹脆做了個手勢。

骨節分明的右手點了點太陽穴,然後兩手食指交疊比劃了個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