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坐著小娘子並未轉過頭來看他們,妝容精致,不似前兩回見時的狼狽,少了些楚楚可憐,多了幾分端莊。
“阿兄,你瞧見了沒有?”不適時的嬌俏聲音再次響起。
晏詢收回目光,轉頭冷淡地瞪了妹妹一眼,止住了她的嘰嘰喳喳。
賓客之間大多熟識,來與楊氏寒暄的夫人們也會與虞未晚搭上幾句話。虞未晚待旁人向來得體有禮,軟軟糯糯,十分討人喜歡。
依舊隻有晏家二兒媳的妹妹時不時給她眼刀子,虞未晚並非隱忍之人,趁人不注意,也回了好幾個眼刀子。
她眼睛大,她的眼刀子定比她有力!
“小娘子,老夫人想請小娘子去說說話。”虞未晚剛丟了一個眼刀子,老嬤嬤走近和藹地說道。
虞未晚有些意外地看向主座,晏老夫人正往她這裏看著。
“勞煩嬤嬤帶路1她愣了愣神,還是笑著應下了。
行至主座前,虞未晚行禮道:“老夫人有何教誨?”
晏老夫人拉過她手,讓她坐在自己身旁,“小娘子真是標致,來了雍州不習慣吧?”
“謝老夫人關心,前兩日遇險受了驚嚇,之後倒是覺著這雍州自有它的趣味。”虞未晚如實回道。
晏老夫人輕輕拍了拍她照規矩放在膝上的手,“小娘子才貌雙全,若還能有機會與小娘子議親,定是晏家幸事。”
虞未晚被誇得都有些不好意思,剛想客氣幾句,老太太長歎一聲後繼續說道:“如小娘子所見,晏家空有世家名聲,其實四壁蕭條。而今又惹事賜婚之事,牽連牽連小娘子名譽。但老身臉皮厚,還是想請小娘子在雍州再等等,給晏詢一點時間,並對晏家的情況多加考量。”
晏老夫人說得懇切,虞未晚感懷卻也疑惑,“善意”提醒,“老夫人,未晚不過小小商戶女。”
老夫人開懷大笑,“那晏家都隻是一介武夫。”
虞未晚聞言真誠笑道,“晏家保家衛國,英雄輩出1
“將士、商戶各司其職罷了,老身不強求,隻盼小娘子深思熟慮。”晏老夫人低聲鄭重道。
虞未晚看看真摯的老夫人,又悄悄看了眼正與男客說著什麼的晏詢,慢慢點了點頭。
恰逢有客人來賀壽,虞未晚行禮告辭,慢慢走回了座位。
晏老夫人看著她窈窕身影,寬慰笑了。
晏家是時候求變了,這樣的小娘子是合適的吧!
虞未晚由老嬤嬤領著回座位去,無意間竟與往她這裏看來的晏詢四目相對。
熙熙攘攘之中,巍然坐著。比之其餘虎背熊腰的將士,更為俊逸深沉,比之文人公子,則更為剛毅挺拔。
但她才不想見他!
虞未晚微微昂起高傲的小腦袋,滿臉無所謂的從他身旁走過。
晏詢沒有移開視線,就這樣看著她如同高傲而美麗的孔雀從自己身後走過,徒留一陣似有若無的清香。
明明是個膽孝嬌滴滴的小娘子,卻偏偏還能變出好幾副麵孔來。
晏詢無奈地笑笑。
“老夫人同你說了些什麼?”落了座,楊氏輕聲問道。
“不過是寒暄幾句。”虞未晚隨意敷衍道。
“哎~希望這場風波趕快過去,老夫人這般喜歡你,若是這婚事能成,晏家想必不會虧待於你。”楊氏用隻有二人能聽見的聲音說道。
“哪有那麼容易過去1虞未晚同樣低聲說著。
話音剛落,她便看見一老奴慌慌張張地向老夫人跑去,稟告著什麼急事。
另外一邊,陸延亭身旁也有侍衛來耳語。
陸延亭利落起身,快步行至晏詢身旁,不算輕聲地說了句“來了”。
“今日高朋滿座,老身感激不盡,唯望諸位安心鼓腹含和,盡興而歸1晏老夫人起身,中氣十足向在座賓客舉杯說道。
眾人應聲舉杯,同賀壽喜。
等眾人賀喜聲止,門口一隊衛軍魚貫而入,“雍州刺史晏詢違抗聖命,押解入京,等候發落。”
虞未晚和楊氏抱著受了驚嚇的豆哥兒一動不動,眼看著衛軍手執桎、梏到了晏詢跟前。
在座賓客無一動身,也沒有因害怕而躲到角落,隻靜候著。
“晏刺史,韓總管讓下官代問一句,可考慮好了?”肥頭肥腦的統領趾高氣昂,對晏詢輕蔑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