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四十七年,十二月初二,辰時一刻。
接近年關,下人們雖穿著臃腫,可個個都是笑臉相迎。隻因這個月不僅是要過年,還是主子爺的誕辰。
“彩荷,這個月就是不算主子們的賞錢,也能拿四個月的月錢呢。”
“可不是,若是月月都是如此該多好。”
一陣風輕輕吹過,兩人不約而同打了個冷顫,輕歎了口氣。
她們還算幸運,跟著的主子雖不得寵,可人卻是極好的,待下人很是和善,不像有的主子對身邊下人動輒打罵。且她們格格也是滿洲大族出身,滿打滿算,這後院裏除了福晉便是她們家格格出身最顯赫了。
可惜格格沒趕上好時候,這些年下來都是獨守空房。
彩荷呼了口氣,笑盈盈地掀開了門簾,一股熱浪撲麵而來,她隻覺得渾身上下都暖和起來了。
她走上前,俯身行禮:“格格,您要的鍋子小廚房那邊給送過來了。”
聞聲,正斜斜倚在榻上神色懨懨的女人,眼睛唰的一下就亮了。
陸亦凝扶著榻就坐起身來,後背半倚著塌,露出一張清麗的臉龐,語氣驚喜:“還真給搗鼓出來了。”
陸亦凝拖著下巴,粲然一笑,眸光流轉間滿是說不出的風情。
彩荷看得眼睛都快直了,小臉微紅,有些磕絆道:“是啊格格生得可真美埃”
聞言,陸亦凝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麵頰,不禁輕笑一聲。
若說穿來後最讓她滿意的,莫過於這張又純又、欲的臉頰了,簡直堪稱極品。
隻見她生了一副清麗絕倫的模樣,肌膚透亮,又白又嫩的,哪怕是在冬日裏稍昏暗的室內,依舊白的像是要發光一般。
一雙水眸又黑又亮,雖算不上大可看人時眉眼間那種楚楚可憐的風情卻是旁人沒有的。
她的鼻梁精致偏短,下巴有些後縮,整個臉部輪廓飽滿圓潤,身材卻是格外窈窕有致,腰肢纖細得仿佛隻手可握,破有幾分玲瓏的曲線。
彩荷抿了抿碎發,繼續道:“其實也不是什麼難事兒,冬日裏主子爺和福晉也常吃鍋子,府裏常年備著呢。隻是格格要的這鍋子和旁人不一樣,後廚房倒是費了不少功夫。”
這確實,因為陸亦凝要的是那種鴛鴦鍋,要說多費事倒是也沒有,一會兒子的功夫就能做好。
陸亦凝彎了彎唇,語氣輕快:“那可真是麻煩他們了。可有打賞?”
彩荷連忙道:“格格放心,奴婢按照您的吩咐,一一打點過了。”
陸亦凝這才放下心來:“那就成。”
常言道:閻王爺好見,小鬼難纏。她可不想因為這點事兒平白叫人嫉恨了去。
福晉大度,他們府裏姬妾的月例是比旁的府裏要多上不少的,像她這樣的格格一個月都有五兩銀子呢。再加上每年額娘來看望她時,都會貼補上些銀子,日子過得倒也不錯,一年到頭手裏還能存下不少。
手裏有錢,陸亦凝沒必要小氣,再說了她也不是天天點菜埃這火鍋雖然頭回做麻煩了些,可總的來說卻是省了大廚房不少工夫呢。
像李側福晉和武格格那般得寵的自有人上趕著巴結,便是不給賞錢,也沒人說什麼。可她就不一樣了,本就不得寵,若是再得罪了府裏的下人,以後可沒人敢給她幹活。
陸亦凝心裏感慨著,一個王府都有這麼多的規矩,宮裏怕是更不容易吧。
她輕歎了口氣,自己想的挺遠,事實上她這裏還是個清水衙門,除了一開始分配到這的幾個人,其他的早就另尋下家了,也就是這幾個老實,再加上原主確實會做人,才把他們留下了。
說起來,這鍋子弄來了,配上大廚房秘製的醬料,再加上涮肉、燙菜
陸亦凝不自覺咽了咽口水,一雙盈盈水眸中滿是期待,吃了這麼多天清湯寡水的菜,她現在隻想放肆一把,來點重口味的。
說幹就幹,她趕忙就叫彩荷、彩蓮把鍋子和桌子弄進屋裏來。
說著,彩荷就帶著他們院裏的兩個小太監小竹子、小樂子就把桌子和碳火挪進紗櫥那邊去了。
得虧陸亦凝叫他們在紗櫥那邊開了個角門,若不然這回回進來出去的,不方便且不說,光是屋子裏這點子熱氣怕是都要跑光嘍。
光彩荷幾人傳話下來,門簾子一掀一掀的,一股股冷氣兒就順著縫兒飄了進來,陸亦凝不禁攏了攏衣裳,打了個冷顫。
她輕歎一口氣,屋裏暖和她穿得也就單薄些,可這門簾一掀冷風全吹進來了。
若是有個隔門就好了。
陸亦凝秀眉微蹙,纖纖玉手便伸向旁邊毛茸茸的小毯子,直到那小毯子挨到身子,她才舒服的呢喃一聲,心中開始感慨:虧得自己穿成了個格格,先不論地位高低吧,好歹是個主子。若是穿成小宮女,那可就慘了。
光說這好一些的煤炭,也就是主子才能用上,下人們用的都是嗆人的木炭,而她這個等級的格格,按照規矩也就是年例50兩(雍王府是按照月例發的,一月五兩銀子,她還是賺的),等到了誕子彌月會再給個100兩,各種膳食根據府中規矩來定,冰炭一類的也是由福晉來分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