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瞰城被籠罩在橙紅的霞光中,薑鯉拿著相機穿梭在白果巷裏,尋找能入相的景物。
白果巷雖然被叫巷,但其實是一片很大的老城區,即使已經在這裏住了好些天,薑鯉還是偶爾找不到回家的路。
剛拐進另一條巷道,一道沉穩中帶著些許不耐煩的聲音突然竄進薑鯉耳裏。
“盡快把人打發走,不要讓我在瞰城看到他。”
薑鯉抬手梳了下被風吹到眼前的長發,尋聲看去。聲音的主人是個戴著藍牙耳機,一身黑衣黑褲、身材偉岸的男人。
男人靠在一輛黑色奔馳大g上抽煙,霞光灑落在他線條剛毅的側臉上,形成一圈淡淡的光暈,很耀眼,薑鯉駐立在原地,忘了挪步。
“放心,你隻要把人給我打發走就行,我們家老爺子那邊不用你交代。”
不知道電話那頭的人說了什麼,男人眉宇之間的不耐煩越發明顯。
腦袋運轉不及手快,薑鯉舉起相機對著男人按下快門鍵。
一連拍了五六張,薑鯉低頭一張一張的篩選,準備隻留下最好看的一張,可翻來翻去,最終卻連一張都沒舍得刪掉,因為每一張都是最好看。
薑鯉抬頭,發現男人正看向她。
夕陽西下,霞光染紅了半邊天,路兩旁的銀杏樹隨風輕輕搖曳發出沙沙的響聲,空空的巷子裏一男一女遙遙相望,若不是男人雙眸裏的光如鷹隼般銳利無比,薑鯉差點就以為愛情來了。
剛才隻顧著將眼前的美色用相機保存下來,沒來得及想那麼多,再回頭想想,沒有經過別人的允許就擅自拍照,這的確是件令人很討厭的事情。薑鯉認真的反思自己的行為。
男人已經收回目光繼續講電話,貌似已經不打算追究薑鯉不禮貌的行為。
薑鯉想了想,走到男人麵前深鞠一躬,語氣真誠,“對不起,剛才沒經過你的允許就擅自拍了照。請問我可以留下這些照片嗎?我用我舅珍藏的68個奧特曼發誓,我絕對不用在任何非法途徑上。”
一分鍾過去了,薑鯉沒有聽到男人的回答,於是抬頭對上男人的視線。
薑鯉今天穿了件白色娃娃領襯衫裙,腳踩著雙小白鞋,烏黑的頭發沒有綁起垂直披在身後,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加上乖巧的長相讓她更顯真誠。
但是,再怎麼顯真誠也沒有用,男人冷漠銳利的眼神告訴薑鯉——不!可!以!
薑鯉想,也許她剛才發的誓言還不夠真誠,不過,還有什麼能比用她舅的奧特曼來發誓更顯誠意呢?
薑鯉實在想不出來,要知道奧特曼對她舅來說那可是命,用她最愛的一碗紅燒肉來換,人家都不樂意跟她換呢。
薑鯉一邊暗自惋惜,一邊動手刪除照片,“都刪掉了,你要看看嗎?”薑鯉把相機舉到男人麵前。
男人隻瞥了一眼,然後收回目光繼續講電話,明顯是不想再搭理薑鯉。
薑鯉也識趣,相機往脖子上一掛就往前走,不過沒走幾步又倒回到男人麵前,耳根微燙,“請問,你知道白果巷、梧桐苑1023號怎麼走嗎?巷子裏的風景太好,我光顧著拍照,不小心迷路了。”
男人睇了薑鯉一眼,緩緩吐出一個煙圈,“不知道。”
“好的,打擾了。”薑鯉從口袋裏拿出一枚硬幣往上拋,然後在落地之前準確的接住,動作嫻熟流暢,一看就是經常這麼幹。
薑鯉看了眼手中的硬幣,心中有了方向,跟男人說了句,“再見。”之後,腳步輕快的離開了。
還沒結束通話的方險用看傻逼的眼神目送薑鯉離開。
電話那頭的張誠終於沒忍住問方險,“你那邊什麼情況?從剛才起就好像聽到有個人在你旁邊說話。”
方險收回視線,用食指輕輕撣掉煙頭上的灰燼,“沒什麼,一小孩。”
“小孩?你這廝轉性了?你之前不是最煩小孩呢嗎?嫌他們太吵太鬧。”仗著沒在一處,張誠在電話那頭不怕死的調侃,“不過,你再不轉性,我看你以後有了小孩怎麼辦?一吵鬧惹你心煩了就拿雞毛撣子給他們一個完整的童年?”
方險沉默抽煙,懶得跟傻狗說話。
識時務者為俊傑,見方險沒有回懟他,張誠見好就收,轉了個話題,“說好了啊,我幫你把你們家老爺子派過來的人打發走,你到我店裏幫我一個月的忙。
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老子隻不過是因為無聊,所以開個宵夜檔打發打發時間,沒想到生意竟然那麼火爆。難道老子真的很有經商頭腦?你說我要不要回去接手家族的生意?你說我大哥會不會嫉妒我這經商頭腦……”
張誠還在逼逼個不停,方險把手上的煙頭掐滅丟進不遠處的垃圾桶裏,然後麵無表情的掛斷電話,懶得繼續聽傻狗叨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