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第 73 章(1 / 3)

小泉澤。

這是在警方筆錄上留下的名字。

是麵前人慣用的假名。

寫下名字的時候動作很熟練沒有生澀感, 麵對問詢的警官態度也很自然,沒有犯罪分子麵對警方的警惕感,普通平和。

看起來是一個很配合警方的社畜。

如果他們不是清楚麵前人是組織裏的重要人物的話。

那個名字自然也是查不出來什麼的,畢竟組織的情報樞紐耳提麵命讓組織的其他人注意保密, 為了讓保密意識深入人心, 還拉了琴酒和朗姆配合演出, 讓組織的人養成了一些讓偵探和警方無用武之地的習慣。就這他的工作還多得讓人看見就做噩夢, 自然不會讓自己因為自己的身份疏漏而加班的。

何況現在的時光還算得上他的假期。

但即使心裏清楚這應該查不出來什麼問題, 被案件扯著當了一回背景板的四個人中的三個人也動用自己的渠道查了小泉澤的消息,得到的回複不出意料是一切正常。

三人中沒有一個人能拍下來假名是小泉澤的照片, 所以隻能用手速和基本描述來告知, 算爭分奪秒吧。在臥底探測器眼皮子底下玩這些,不能說是刺激, 隻能說是拿自己的臥底生涯在賭。

不能為了一點線索而賠上一切, 那隻是個假名。

心裏是這樣想的,但每個人心中都存著一點希望,想著萬一呢。微弱的, 不明顯, 是查出什麼來能夠穩住表情,什麼也沒查到也不會失望的程度。

都是了解過組織保密意識的,看到那些一點也不花裏胡哨極其樸實無華的手法時,就該清楚他們麵前像個正常前輩一樣的社畜對偵探和警方有多了解。

“手法越是花裏胡哨,死的就越快。像琴酒這樣直接用八個蛋解決一切是一種正確操作。”

他對自己的後輩算得上貼心, 從口頭上指導了一下後輩們的手法,說八個蛋加飆車是一種最簡單的保密手法。

說是這麼說,當時他的臉上卻是工作量又要增加的生無可戀,“換成別的我的工作量要翻個幾倍。”

這是對什麼都不懂的新人的要求, 所以才連例子舉的都不走心。琴酒並不常常用八個蛋的,他是會製定計劃的。

但八個蛋用來銷毀痕跡是真的好。

偵探推理時需要痕跡來指出犯罪嫌疑人,完成整個推理,而一場爆炸可以毀掉很多痕跡,也可以毀掉製造爆炸來不及逃生的人。

與普通人沒什麼兩樣隻是過於過勞死的情報樞紐也就在這時候,有了點組織對人命的漠視,不明顯。他自己對自己這方麵也沒什麼認知,平平常常的對新人說出口,沒在意真出問題了新人付出的代價是死亡。

作為他的後輩們,為他分擔工作的工具人,待遇比新人要好一些,同樣是用八個蛋,他對後輩們解說了一下什麼時候用八個蛋。

還多了一句忠告,“不要覺得偵探很好糊弄,非要停留在現場看自己的成果。”

“以前有過?”

如果沒有的話,也沒必要多出來這一句。

“那次我加班了兩個通宵。”他語氣沉痛的,“沒有加班費。”

慘無人道。

當然,會讓新人用最簡單的方法去銷毀痕跡的情報樞紐,寫下的名字查出來的東西算是無懈可擊。

空白或者有空白期都好,都能說明小泉澤這人有能下嘴的地方。

結果是查出來一堆,而不是什麼都查不到。

那資料換成紙張厚度不算薄,看完也就是看了一個人的前半生,沒有什麼好說的。資料上的小泉澤的前半生是個普通人,人生的高光時刻又不幸與組織的情報樞紐重合。

他人也是個社畜,最近一條消息是他為了上班不遲到扣錢,從背景板裏站到台前指認出了凶手。

有人出去買了張報紙,上麵就用著讓人覺得離奇的標題說了這個小泉澤人生高光時刻,在字裏行間給他安上了一堆外號,什麼什麼“案發現場的第三人”“擁有上帝之眼的偵探”……說他的破案過程宛如親眼所見嫌疑人的犯罪過程,用著最平靜的語調讓嫌疑人陷入計謀被看破的處境。

“所謂的完美犯罪,是不會存在的。”

這樣的話放在情報樞紐身上是不對的,情報樞紐本人也不會說這樣拉仇恨的話,屬於媒體的藝術加工。

他這樣莽撞的闖入偵探的領域,被一些媒體冠以“疑似新的平成福爾摩斯接班人”這樣的稱呼,成全了一場媒體的狂歡。

這次經曆完全與情報樞紐對得上,他們甚至推理得是同一個案件,同一時刻用同一種方式指認了凶手,有著同一個名字。

唯一遺憾的是,他們不是同一個人。

報紙上為了保護這個新任偵探沒有出現他的照片,到手的資料上有他的證件照。

社畜之間神情多有相似,都有加班猝死的危機,都有睡眠不足導致的眼下青黑,還有加班到麻木的眼神。

可神情相似並不意味著所有人都會臉盲的認為他們是同一個人,有著同樣的臉。

看了資料記下資料的人用了物理方法清除了消息過來的痕跡,將痕跡的殘渣丟進了下水道。

格式化,信息加密這些對情報樞紐並沒有什麼破解的壓力,它們在他眼中隻是清晰明白得擺在麵前的痕跡。

所以想要藏好信息,記憶力和抽水馬桶比一些花裏胡哨的東西更靠譜。

情報樞紐在睡覺,但其他人醒著,作為組織的鬣狗準備撕咬臥底。

——都是這樣想的。

因為足夠小心,所以沒有誰會麵對一個被堵住的下水道,情報樞紐醒來的時候一切如常。至於資料的提供者們詢問小泉澤是不是有什麼問題時,他們不約而同的讓提供者們放棄對小泉澤的調查。

不會有多大作用,反而會暴露自身存在的調查。

但情報樞紐醒來麵對的是一個平常的早上。

夜晚發生的一些事被反反複複檢查了幾遍,抹去了所有能想到的痕跡,擺在他麵前的就隻是蘇格蘭做的早餐,和波本和萊伊的對峙。

——關於廚房萊伊與狗不得入內的事。

現在可以被稱呼為小泉的情報樞紐撐著臉自以為這場劇目早就有了結果,結果是,“現在還沒有結論嗎?”

“小泉前輩,你在說什麼?”

“萊伊和波本,一個晚上還沒有研究出結果嗎?”

被自己的後輩們盯著,剛睡醒的小泉以正常語速說,“你們看起來沒睡好。”

兩個後輩的膚色比較深,眼下的青黑看不太出來,精神狀態也沒問題,就是小泉看了一眼,就能清楚了解他們晚上沒睡好。

蘇格蘭其實也沒睡好。

他問:“是擔心我的行為會暴露你們?”

早餐前最好不要亂說話,同理,沒睡醒的時候不要讓小泉開口,誰知道這位臥底探測器會漫不經心的說出什麼話來。

他不覺得自己說的有什麼不對,按著社畜的經驗對著自己現在的後輩,心平氣和的,“昨天那件事,不會影響的,小泉澤是個很常見的名字。”

他想躺平的,畢竟平時就已經卷夠了,結果他的後輩跟琴酒學的已經開始卷了。

人生處處有驚喜。

也就臥底探測器這麼想了。

也隻是他是真的平靜的將這段時間當成假期來過。

小泉這個人,沒有什麼好怕的。

原本最怕的是被加班加到直接過勞死來不及花錢,現在都放假了,這個最怕的就沒有了。

還有就是,他沒有被人打破目前的平靜生活前,別人都沒什麼可怕的。

如果後輩幾個清楚這點,穩住心態,應該能夠安全的。

如果清楚的話。

小泉很平靜的笑了一下。

後輩們白天有任務在身,需要踩點,這是小泉說的,算是變相的放假,因為那些拿過來的任務,真的不需要他們三個這麼大陣仗,每天精神緊繃著。

他們三個人也利用自由活動的時間做了一些事情,非常小心的那種。每個人精神都很緊繃,總感覺背後有他人的視線注視著,抬起頭來發現自己在攝像頭的死角,周圍的人群在自顧自走自己的,過著自己的日常。

似乎隻是精神緊張。

奈何這三個警惕心算拉滿的,並不覺得那種被人注視的感覺是錯覺,若無其事的取消了原計劃,安安靜靜的去做任務的踩點了。

波本找到了注視他的人。

是個年輕人,看著沒出校園,見他目光掃過來了,不躲不避的,還笑了一下。

他坐在某個書店的木質台階上,百無賴聊,目光就直勾勾的放在了波本身上,“你看著挺像個有故事的人。”

“我喜歡故事性。”

沒長大的小孩總是不知天高地厚,有時候會做一些以後看起來會很傻的事情,等經曆了一些事情後,就逐漸變得複雜起來,成了所謂的社會人。

那個年輕人看著很幹淨。

眼睛裏除了求知欲沒有別的什麼,幹幹淨淨的,尚且還在社會的邊緣裏。

波本不知道自己當時的想法,朝那個年輕人走了過去。年輕人給他挪了一個位置,他們擠著坐著。

年輕人說:“我是小泉澤。”

“小泉澤?”

“看你的樣子是認識另一個小泉澤?”

“他跟你並不像。”

思考得太多好像變得沒有意義。

“本來就沒有什麼意義,知道就是知道,見過就是見過,認識就是認識。我不明白,為什麼你不能坦誠一點,看上去是職業的原因。這樣啊,那真是非常辛苦吧。”

小泉澤用手撐著臉,“你看起來就是很辛苦的一個人。能說說那個小泉澤的事嗎,我對另一個自己挺好奇的。”

“……另一個自己?”

“別這麼看我。你看起來年紀也不大,怎麼會不知道另一個自己的傳聞呢。兩個一模一樣的自己,見麵就會殺死對方,活下來的那個才是真正的小泉澤,這樣的。”

“不了解一些新鮮事,人會很快老去的。”

波本帶著點笑音:“這怎麼看都不算新鮮事吧,聽起來就是胡謅。”

“那能告訴我另一個小泉澤的事嗎?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