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看見了,外麵什麼樣子,我之所以拉你進來,不是為了對你做什麼,我之前的樣子,你也看見了,我是不敢做什麼的人,我拉你進來,本來是以為你想衝過去,那就是送死了,我不能看著你去送死,好歹你的年紀看起來比我小多了,你又在我門口。
要是離得遠了,我也管不著的,要是這麼近了,我還不能出手,隻幫一把,那就是我的錯了。
我是這麼想的,所以我就拉了你進來,沒有問過你的意見,真是抱歉。”
鮑卜歎了一口氣,對衛道笑了笑說道。
衛道點了點頭:“沒事,你比我熟悉這裏,要不跟我說說,這裏你知道的地方,大都在哪裏,怎麼樣?”
鮑卜點了點頭:“我是個不常出門的人,不知道太遠的地方,不過,我小時候,也不能說小時候,就是我變成現在這樣之前,在我還上學的時候,我有時間的時候就會出門,遠一點也覺得可以。
就是那些時候的事情了,算一算,也有好幾年了。
所以,我能告訴你的,全是些陳年舊事,如果不能對上號,有些不對的地方,你千萬擔待,別誤會我是有意要害你,我沒有那個膽子,也不想繞彎彎,說謊也是費心神的。
當然,人總是喜歡說謊還不承認的。
不談這個了。我說說知道的。
我家這塊,前後左右都經常能死人,我是不常出門的,在屋子裏就能看見他們打來打去,這裏的玻璃看著這個樣子,其實換了好幾次,後來我沒錢了,懶得外出去找專業工人幫忙,這事兒就擱置下來,玻璃也勉勉強強,什麼傷都有,壞是壞了大半,其實還能用,我就謝天謝地。
住在這裏,總比露宿街頭的好,而且外麵的人也多,沒有住處,隻能睡在地上,睡在街道,這麼一來,那些打起來的人,擦槍走火的,少不得就傷了許多,要是運氣不好,自然要死。死的人也多,多得都堆在垃圾桶裏呢。
反正,人都已經是睡在街道的,親戚朋友妻子兒女肯定都是沒有的,死了就死了,收屍的,也就是環衛,或者誰心情好了,誰就去,先摸一遍,有一樣東西都要搜刮幹淨,再拖著屍體丟進垃圾桶裏。垃圾桶會有監察司的環衛開著大箱子垃圾車來清理,一般是早上,四五點的時候,車子就來了。
我們這裏打起來是不分時候的,白天還是晚上,他們都無所謂,反正總有死人躺在地上,就算環衛每天都經過一次,還是清理不幹淨,我們這裏算起來都好,更往那邊走,更亂,溫度更冷,打死了屍體躺在地上,幾天不清理都沒關係,因為天氣冷,天然冰窖,屍體保鮮,不容易臭。
我們這裏還有點熱的,臭氣熏天,味道起來了,不出門都能被熏暈過去,可想而知,外麵的人要是想再打起來,也不能了,因為那樣的味道,他們但凡敢睜開眼睛在外麵打一打,兩眼遭了切開的洋蔥一樣,使勁流眼淚,睜著眼睛也看不清楚的,脖子手上都辣乎乎的,好像辣椒醬塗在皮膚表層那麼刺激。
稍微動一動,簡直要喘不過來,喉嚨裏也是火辣辣的痛,以為自己要死了是七竅流血,其實不然,活著的時候,已經七竅都在流□□了,死了當然不會再出,畢竟,血液就那麼多,水也是稀罕物,便宜都不可能,既然這樣,沒有水喝,就憑著那點血,能抗多久?
抗不了多久的。
倒下去的時候,死得千奇百怪的,有一次,我從窗戶往外看,他們倒在地上的渾身都起紅疙瘩,很大一顆,我從這裏看過去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就差數出來一共多少那種程度了。
有一次,我睡著覺得不舒服,還是晚上,開了一個小夜燈,光不太亮,起身不知怎麼就往外看,那外麵的人死不瞑目,一身慘白,肢體都扭曲成奇怪的樣子,分不出本來的麵目了。
有一次,活生生的一個人,從我這邊經過,等我後來再往外看的時候,那個人已經死了,就在不遠處,距離我的窗戶還有點近,那個人,我總覺得是我以前的鄰居,還有,死在那,身體都僵硬了,沒有人敢去收拾,身上有一個好大的膿瘡包,破了,在流爛黃色的膿水,粘稠而惡心。
說多了,我倒忘了本來要說的那種死人模樣了。”
鮑卜對衛道笑了笑。
衛道表示不介意。
他就繼續說下去:“反正,屍體還算不要緊,但是天氣熱起來了,死的人多了,又沒有願意去收拾的,那就完蛋了,好一片毒氣地!別說是收屍,就算是出門都可能捂著喉嚨倒下去,誰還敢怎麼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