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懼就這樣爆發了。
衛道的呼吸間都是驚懼的氣息。
這些氣息縈繞著他,在他身邊打轉,在他床邊歡呼,在他的房間裏,互相推嚷嘻戲。
臭味就散開彌漫在整個屋子裏。
從臥室出去,進入客廳,打擾飯廳,闖進廚房,飛進浴室,貼著天花板和地麵。
這裏沒有鋪瓷磚。
衛道的身體本能需要嘔吐。
他在夢中,製止了自己。
惡臭就濃烈刺鼻,得寸進尺。
心跳越來越快。
皮膚表麵滑過汗液。
枕巾起了皺褶。
被單也縮成一條線。
被子陪著主人一起感受恐懼,棉芯忠誠地裹住了人體,也忠實地亂成一團。
表麵的平靜,隻是表麵。
內裏的恐懼,還是恐懼。
衛道在幹嘔。
臭味就漸漸消失了。
汗水浸透了一身的衣裳,也連帶著侵襲了枕巾和床單。
肋下疼痛得仿佛要取走一根骨頭。
黑暗吞噬一切,光明阻攔著,戰爭一觸即發,在斑駁光暈中的衛道,輾轉反側,噩夢困擾著他,他卻不能醒來,黑暗緊緊貼著他的發絲,光明便親吻他的眉心;黑暗環抱住他的身軀,光明便暈染他的唇齒;黑暗攥住他的衣角,光明便勾住他的脖頸;黑暗描畫他的輪廓,光明便愛撫他的十指。
淡淡的紅粉撲在衛道的兩頰,一直蹭到了耳尖。
他很熱,也很冷,熱得渾身出汗,裹緊了被子,冷到渾身發抖,四肢百骸往外溢出冷氣。
夢中光怪陸離,一覺醒來,竟然是清晨了。
他不記得夢中的故事,隻覺得風一吹,渾身的衣服都形同虛設,昨夜的汗像是從骨縫中榨出的脊髓,他的臉色白得像一夜失血,濕冷,貼在身上的冷。
衛道大早上洗澡換了一身衣服,看看時間,今天就是周末。
他準備出門找狗。
任務還沒完成。
麻煩。
衛道收拾了家裏的垃圾,順路提下去,丟了垃圾,拍了拍手,忽然聽見一聲狗叫。
他眨了眨眼,不明所以轉頭尋找,沒有看見狗的影子,懷疑是自己聽錯了。
但是當他轉身要離開的時候,狂吠的狗牽著鐵鏈子衝了出來,從別人家的院子裏,對著他長著血盆大口,發出一陣噪音,比昨天那個大多了。
挺胸抬頭的時候,這隻狗比衛道的膝蓋更高,四肢抓住地麵,比他的手臂還粗。
這是一隻精力旺盛的成年犬,似乎是運動量足夠的關係,肌肉塊壘分明,整體線條流暢,形狀近乎完美。
衛道毫不懷疑,這隻狗要是一口咬過來,他非得丟出去一塊肉不可。
這可不是之前那兩隻小狗了。
他不再想之前聽見的狗叫聲,連忙加快腳步離開了這裏。
那隻狗的年紀不小,怎麼想都不能發出之前聽見的狗叫,衛道還得找一找。
也許就在這附近了。
他加快腳步,繞著住處走了幾圈,沒有找到,走遠了一點,再放慢腳步,正在走著,忽然覺得眼角餘光發現了什麼,轉頭一看,就在不遠處,有一隻黃色的小狗,在別人家的屋子裏,乖巧地蹲坐著守在門口,望著路邊,似乎在等待主人。
衛道左右一看,周圍沒有其他路人,他走了過去,這裏之前他就走了很多次,有時候從學校放學回家也是走過這裏的,那些時候,他隻是經過一間屋子,沒有分散注意。
現在看來,還是注意力過於集中了,完全沒有發現周圍的事情有所變化嗎?
衛道蹙著眉,有點緊張,又有點興奮地靠近了那隻小狗。
如果從叫聲和模樣來看,那確實是一隻小狗沒錯。
不過,要比較起來,乍一看,衛道隻比這隻狗高一點似的。
衛道走得更近了。
他看得更清楚了。
這是一隻渾身土黃色的小土狗。
它的主人似乎給它套好了鏈子,就算是突然變臉,也不能衝出來直接給衛道一口,隻要衛道保持距離,跑得夠快,在這方麵,衛道稍微有點信心。
越走越近了。
衛道有點想咳嗽,他抑製住內心的激動,要知道,這可能是他唯一一次這麼近距離觀察和靠近狗這種動物的機會了。不管什麼事情,第一次總是不一樣的。未必記憶清晰,印象深刻卻難免。
按理說,這個時候,一般人都應該對狗說點什麼。大概應該是好話。
衛道一時腦中空空,什麼都想不出來。他的注意力完全在這隻狗身上了。
任務說得不錯。確實是“性情溫順”。
他……很喜歡。
衛道躡手躡腳走到小狗身邊,尚不知,唇角早不由自主勾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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