鯧族自然不能幸免。
有一個吃了那植物結出來的果子,不知是怎麼走過去,又不知是怎麼吃下去,立刻嘔吐,還躺倒在地,幾乎要學著海參吐出內髒,也開始渾身顫抖,在地上反複翻滾,不像是自己在翻身,更像是有一隻看不見的手擺弄玩具一樣在作弄那人。
那人四肢都沒有力氣,皮膚開始變色,臉部腫脹起來,腰部長出花紋,像人臉,像魚鱗,像繁花,像蛇紋,或者什麼都像,隻是不像正常的皮膚,一身都慢慢散發出幽靈般的光輝。
邊上沒有過去吃果子,明明都是一起看著那些植物的旁觀者,終於反應了過來,突然一個激靈,互相看看,腦子似乎才重新運轉,開始想辦法挽回一下。
這個其實再往前就也沒有先例了,他們也不知道這怎麼辦好,想伸手去搬人,沒等碰到,那人就突然大叫一聲,目眥欲裂,翻身要起,還伸著四肢要抓人,手腳都有力氣起來了。
嚇得周圍要靠近他的鯧族都跑了。
那個人最後也沒有起得來,就躺在地上,跟動物一樣,爆開了。
他爆開的時候,並不是像那種開花似的,而是一節一節從內向外爆出奇怪的東西,形容不出來像什麼,反正看起來不正常,越來越透明,幹脆就消失了。
沒了。
當年那件事還鬧得挺大的。
大家都知道,衛道在醫院裏睡著,沒睜開眼的時候就聽到了一耳朵,後來玩手機,看看網頁,再看看新聞,該知道的也都知道了,不知道的,大概也沒有多少人知道,或者幹脆就是不能知道,那就不用知道,也就無所謂。
那會好一陣子的新聞,一直都是,主持人一臉笑容對著鏡頭反複提醒:請大家謹慎飲酒,慎重混合,發現不對,一定及時報警,否則後果自負,請為自己和鄰居們的人身安全著想,不要輕易嚐試危險行為。
反正大概意思是那個樣子。
衛道的印象還挺深刻,不然現在想想,連這一點都想不起來的。
他咳嗽了兩聲,喘了一口氣,已經從門口走到了牆麵前來了,也就是從一頭走到了另一頭去,不算近,也不算遠,算一算,幾個百十米,這底下又不光亮,手上又沒有尺子,就算有,也懶得細細去考量的,看了兩眼,衛道靠牆站著往回看去,慢慢眯著眼睛,一點一點回想剛才看見的,又想剛才背了的,再想記住了的,查漏補缺一回。
於是,這麼想著,又走了一次,沒記清楚的,再看看,背了的,再對一遍,走完了,又坐下來,還在之前吃半個係統團子的桌椅板凳那,眯著眼睛,慢慢想,這一次從頭到尾,在心裏默念一遍,自己尋找有沒有錯漏的。
再看看周圍的酒瓶子,頭上的舊牌子,那邊角縫隙裏插著的酒簽子,他的眼睛一向是不大好的,這種光線裏頭,要細看也不能夠,所以就隨便看了看,眼前還是模糊,那些字跡分明是一筆一劃清清楚楚,偏他用眼睛去看,就不能分辨了,糊成一團,好像一下活過來,手腳舒展,互相抱在一起。
不過,他心中有數,腦中也還記著,也不著急,慢慢看,慢慢想,慢慢念,覺得差不多背完了,這才站起來,又走了一遍,一個一個對過去。
口中依舊在念:“白露的露水一錢,霜降的凝霜一錢,拳頭大的青檸檬一隻……秋分的黃葉一錢,立冬的楓葉三片,小雪的雪一錢……大雪的梅花一兩,冬至的冰片一兩,臘八的豆子半兩……小寒的一寸紅嫁衣和半寸孝衣白麻布,大寒指節長的鬆木屑、一抹荒墳舊土和半個巴掌大的紙殮服……元宵的火星兒,雨水的井苔……”
這麼又對了一遍,已經半個不錯了,好歹停下腳步來,並沒鬆口氣,兩眼隻覺疲憊,上下眼皮都要合攏,還是站著,再不去坐,隻擔心自己萬一睡過去了,一覺醒來便都忘了,要是什麼都不記得,他就白背這麼一遭兒。
衛道就站著對係統道:“快些,你這個任務是要考試還是怎麼?現在立刻給我講明白了,或是就領了獎勵給我試試,我看看是能用不能用的。”